廿七整个身子都软下来了,站都站不住。
刚才寒墨一直不可能说他就觉得可能不是什么好消息,原来竟真的是这样。
游静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却是疼得自己直咬牙,明显感觉小臂上湿漉漉的,大约是伤口裂开的缘故。
陌缇还在睡着,初入魔者发作完一场之后会有一段虚弱的时间,是施法铲除的最好时机。
“去配药吧。”
游静吩咐了一声。
寒墨有点儿懵,这时候不是应该动手斩草除根吗。
他研习医术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谁要给个成了魔的人治伤呢。
游静见他没动静,直接一记眼刀飞过去,“没听懂?”
寒墨确实是不怎么懂,但是既然公主有话就按着她说的做呗。
“小神知道了。”
枵昴见他灰溜溜的走,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看来这小医神和自己的人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公主,陌缇她……”
“什么都不用说了。”
游静打断他的话,“从今天开始我留在这儿看着她。”
“不管有什么情况,只要我游静不死,她就不会伤了旁人。”
枵昴就怕她弄出这种舍命相护的事儿来,可又自知劝不了她,干脆也不招她厌烦了。
“我让人给你理出个房间来吧。”
“陌缇身边儿还是让廿七来照顾着比较合适。”
廿七冲着游静疯狂点头,仿佛那个刚才吓到腿软的就不是他了。
“公主,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你就让我多陪陪她吧。”
游静将目光投向床上的陌缇,轻叹了口气,放平语气嘱咐他,“你自己也多休息。
“瞧瞧那脸色,都难看成什么了。”
廿七这几日熬的厉害,又实在腾不出心思来打理,他都能想象的到自己的邋遢模样。
“去洗把脸换身儿衣服。”
“就是陌缇也想看见你好好的坐在他身边儿。”
廿七没有拒绝,行过礼便退下去了。
游静看向枵昴,“我有几句话想和陌缇说。”
“陛下能不能让我和她单独待会儿。”
枵昴虽然担心会出什么乱子,但是对游静的话向来就是能依就依不犹豫。
“那我就在外边儿。”
“若是有什么情况你及时叫我。”
游静应下来,“我知道。”
看着房门再一次被关上,游静坐在床边,恍然发觉,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悠闲安静的坐一坐了。
心情极其复杂的小公主,将那块错错玉拿出来,放到陌缇的手心儿里。
“你说你很怕自己所托非人,以后都在痛苦和煎熬中生活,所以一定要有一块错错玉在身边求个心理安慰。”
“我本以为是玩笑话。”
“却没想到你竟有那么一段惨痛的经历在。”
“也是被生活磨的怕了吧。”
陌缇闭着眼并没有什么反应,可游静却清楚的看见有眼泪从她眼角溢出来。
“魔者,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儿的良善之辈。”
“陌缇,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一定会找出原因,让你回到从前的模样。”
“奉天地之意,受三界恩泽,得此子于家中,愿其平安喜乐……”
陌乾倒是听话,按时念着这套说词不曾偷懒。
陌缇似是也听到了这声音,条件反射似的皱起眉头,眼泪滑落的频率也快了许多。
游静看出她的变化,还来不及思考,这人就直接飞了起来,出了鞘的剑就在周身围绕,毁坏了不少东西。
枵昴听着动静闯进来,抢在游静之前就和陌缇缠打起来了。
游静施法射出暗器,直接将门外的陌乾钉在了墙上,让他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了。
陌缇周身浊气缭绕,一看就是心中怨念不浅。
游静飞身上去挡在枵昴前边儿。
这人上次就是被臜发的浊气所伤,若是再来一次,她可没有麒麟果了。
这种被女人,还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保护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
枵昴不和她争,直接将所有法术都拿出来护着她。
“陌缇,你的心魔是他对吗?”
游静刚才便敏锐的察觉出不对,“你是恨他一直虐待你才会走火入魔。”
“对吗?”
陌缇脸上各种扭曲的表情变换着,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像被什么东西操控着似的。
游静也没指着她能回答,只是想看看她的反应,见她这个痛苦的样子,便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当机立断,施法幻化出一个陌乾的形体来,“他就是造成你悲惨境遇的罪魁祸首。”
“我这就替你杀了他。”
“只要他死了,你就再没什么放不下的怨恨了。”
游静说着就持剑刺了过去。
枵昴都看傻了。
还能有这种操作?
当场杀人安抚她?
陌缇看着陌乾在眼睑灰飞烟灭彻底没了踪影,身上的浊气真的消散了一些,“那又有什么用呢。”
“我还是过了这么多年的痛苦生活,我还是不快乐。”
“我要你们都陪着我难过。”
“都陪着我。”
“你们也要死。”
“都必须死。”
陌缇说着就又使出上次那些夺命的招式来一通乱挥,眼瞅着就要碰到枵昴了。
游静连忙一个旋身将俩人分开,企图用内力硬碰硬的抵挡,不过三五秒的功夫,俩人就都飞了出去,各自撞到墙上。
刚才还舍命救英雄的人握起拳头,“这也太疼了。”
游静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处伤口都在扩张,皮肤撕裂的感觉同时传来,那滋味,真的是……难以言表。
陌缇也好不到哪里去,收到了游静内力的冲继又狠狠地摔了一跤,新伤叠着旧伤足够任何一个小姑娘萌生一种当头撞死的想法了。
“小静。”
枵昴反应了半天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连忙跑过来扶人,“你怎么样?”
游静五脏六腑都翻滚着疼,就像有台大功率的绞肉机在里边儿乱窜似的。
“没事儿。”
“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身上疼不疼的,嘴硬是必须的。
可嘴上功夫再强,身体条件不允许也不行,游静这大话刚说出去,就一口老血喷出来,咳了好半天才把气儿喘匀。
“不行了。”
“实在受不了了。”
枵昴被那一大滩血迹刺了眼,心疼无以复加。
“你是不是傻,有那么硬碰硬的拿自己当人肉盾牌的吗?”
一向对游静温柔似水的人像头发怒的狮子似的,红着眼怒吼,“你能不能给自己想想。”
“能不能保护好自己呀。”
游静看见他眼里的水汽,心一下子就抽紧了。
“我是……怕你会被陌缇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