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静心像是被什么揉捏着似的,说不出什么滋味。
匐华看着眉目传情的俩人,反应很快的凑过来,“陛下赏脸,竟是亲自来了。”
“小公主今日事务繁多,还是快请入座吧。”
枵昴看了一眼这意图明显的人,和游静打了个招呼,便找地方坐了。
“陛下谕旨,赠小公主风信子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株。”
匐华看着本来该在蓼聂宫趾高气扬的那些侍卫做起了搬运工,心里越发的痛快,甚至还凑上去挑刺儿。
“往哪儿放呢?”
“这是该放花的地方吗?”
“看着点儿啊,磕磕碰碰的像什么样子。”
“一点儿都不稳当吧,也不知道平时是怎么当差的。”
游静心绪复杂的看着大片赏心悦目的蓝,那些花朵朵娇艳饱满,一看就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上上品。
“还真是舍得下本儿。”
“我和他结婚,你就那么开心如意吗?”
小公主心中郁闷,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的装出一副开心的模样,真的是难受极了。
枵昴在那儿木讷的坐着,左右来敬酒的人颇多,他几乎是来者不拒。
只要有人端着酒杯过来,便仰头干掉,不多时,便一身酒气了,醉醺醺的坐都坐不稳。
“陛下。”
“您还是少喝点儿吧。”
廿七实在看不过去了,只能凑在他耳边低声劝着。
“朕高兴。”
“朕替小公主高兴。”
“多喝点儿酒怎么了?”
廿七就佩服他这个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精神,明明心里那口气憋得都要吐血了,还偏偏硬撑着不表露出来,真的是愁人。
“天妃到。”
不得不说婧诗安排的这两个迎客的人是真不错,别的好不好不知道,这嗓门儿是真高。
偏偏赶上这来的人一个比一个吸引眼球,听着人胆战心惊的。
“公主大婚,怎么也没人去给本宫送张请柬呀?”
孟藫从外边儿进来,举手投足俨然一副邻家小媳妇模样。
游静虽然知道这人这时候过来准没什么好事儿,但还是笑脸迎着,“今儿不是什么正日子,不敢随意叨扰娘娘。”
“原本是想明天在奣域的仪式上再请您出席的。”
孟藫看了看不远处自顾自喝酒的枵昴,勾起嘴角,“公主有心了。”
“本宫还当你旖旎园看不起人呢。”
游静玩笑着回,“哪儿敢呢。”
“娘娘是奣域的天妃,管着整个天界的婚丧嫁娶,旖旎园上上下下谁敢不重视。”
孟藫笑了下,今儿就是耍威风来的,她肯应承几句就最好了。
“既然公主知道这个理儿,便也该趁着大婚之前,把该办的事儿办了。”
这明显的话里有话呀。
游静不明白了,“娘娘这么说是何用意?”
孟藫目的很明确,想都不用想,“从前陛下将天后的印信交给你,本是想着你是耆域的公主,有在理事这方面有那么一点儿天赋。”
“可如今你要嫁给奣域一个小小的天神为妻了,还怎么配拿着这么重要的东西。”
这小丫头还挺会找下手点,“难不成……你想带着这位司法天神篡位不成?”
游静脸色变了变。
其实她本就没指着那东西干什么,甚至旁人不提她都想不起来。可是,自己不愿意要是一回事儿,被逼着交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儿。
“娘娘这是和我讨东西呢?”
孟藫知道这位小公主不是个软趴趴的女人,便直接往她软肋上捅刀,“天后职权,向来是天帝之妻掌管的。”
“从前你未嫁人也就罢了,说不定哪天被陛下收入宫中,也还算是有名正言顺的机会。”
这位天妃字字句句提醒着游静爱人陌路的事实,“可是如今你已是旁人之妻,再无成为天后天妃的可能,陛下又只有本宫这么一位妃子,本宫当然要为了规矩拿回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
“婧诗。”
游静本就听不得这些话,何况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干脆也不想和她挣个长短了。
“把东西拿来,交给天妃。”
婧诗看了看自家公主的脸色,又看了看孟藫气势汹汹的样子,颔首应下,便转身往里走。
孟藫盯着眼前的人,心里那叫一个得意,“我大权在握呼风唤雨的日子来了。”
“公主。”
婧诗将东西取回来,却是不直接交给孟藫,反倒递到了游静手上。
游静看都没看,就伸手想给她。
“不行。”
匐华语气强硬的拦下她,“不能给。”
游静有点儿惊讶又有点儿不解的看着这人,这又是什么情况?
小男人挺霸气呀,知道护着人了?
孟藫一看都要急了,他算老几,也敢来坏事儿。
“匐华,你干什么呢?”
“违背本宫的命令是大罪,你不会不知道吧。”
匐华看她一眼,气势仍旧不弱,“娘娘再怎么着也就是个天妃,连后位的边儿都还没沾着呢。”
“小公主手中的天后印信是陛下亲赐,天后职权更是当着奣域众神的面儿,在您的册封礼上亲口定下的。”
“怎么着,您这三言两语的就想违抗圣谕?”
到了这时候,孟藫才给这俩人的情投意合找了个原因,这张能辩尽三界之事的嘴,还真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不把圣谕放在眼里,这罪名,恐怕比呛着娘娘说两句话严重多了吧。”
“你……”
孟藫根本不能忍,“谁说陛下让她行使天后的职权了。”
“本宫早就看出陛下有将东西收回来的意思了,只不过顾及着耆域的颜面,没好意思说出口。”
“本宫就是替陛下来说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开始关注着枵昴的反应,本来苦大仇深的喝闷酒的人,又一次成了被注意的对象。
“陛下会出尔反尔?”
“这算什么反悔呀,让她代为管理一段时间,不用了自然就要拿回来了。”
“娘娘说的在理,毕竟小公主现在是有夫婿的人了嘛,恐怕日后也没那么多心思来管这些杂事了。”
“相夫教子才是生活的主题。”
“啪。”
枵昴一口一杯又干了满满的两杯,然后大力的将杯子摔到地上,不紧不慢的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到孟藫和游静这边儿,站在俩人对面。
头一句话就表明了立场,“朕什么时候说过要下小公主的权?”
孟藫哑口无言。
她本就是在赌,赌枵昴因爱生恨这个时候会放下对游静的保护欲。
可是很明显的,她输了。
“只要朕不死,还坐在这天帝之位上一天。”
“天后印信就是耆域公主游静的掌中之物,天后什么权利什么待遇,小公主就什么地位。”
枵昴言语间甚是严厉,完全没有刚才那副颓废模样,“从今儿开始,再让朕看见对小公主不敬的,言语行为冒犯的。”
“鄚絮台上的夺魂刀还会舔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