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是不是累了？”
“要不然我们先歇一歇？”
陌缇见游静这个状态实在是不好，总觉得自己现在干的这事儿是在消耗她仅剩的这点时间。
“不用。”
游静平日里是个脑子挺灵活的人，今儿却用了太多不自量力的任性。
“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他……毫无疑问，指的一定是枵昴。
“公主，您这是何苦呢？”
游静换了换动作让陌缇给自己穿衣的时候更方便点儿，趁着这个功夫抓紧和她交代，“你跟在我身边儿也这么些年了，我这一走……还真有点儿舍不得你。”
“公主。”
陌缇哪儿听得下去这种话，这和将她凌迟没有任何区别。
“你别这么说，你还得长长久久的陪着我呢。”
游静却只是摇头，这样寸秒寸金的时候，她不想再将时间浪费在这些煽情的话上，“我想来想去，让你自己漂着怎么都不踏实。”
“我替你做了些打算，你是愿意到母后身边儿伺候，还是在加郢手底下做个女将军？”
“公主，您别说这些了，算我求你了。”
游静说得话，陌缇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我只要公主好好的。”
“没事儿。”
小公主的骄傲，一向是不愿意别人为了自己难过的，所以到了这个时候都还在宽慰她，“我最近太累了，休息休息也没什么不好的。”
“总不能叫我日夜操劳吧。”
“公主……”
陌缇感觉自己今天大约已经掉完了这一辈子的眼泪，之前廿七离开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哭过。
“小静。”
枵昴急匆匆的赶过来，从头到脚都透着慌张。
寒墨远远的便瞧见了他跌跌撞撞的样子，和自己赶去孟婆庄时出奇的一致。
“小静呢？”
枵昴现在所有的理智已经燃烧的一干二净了，也顾不得什么形象，见着人就粗暴的拽上领子，很强硬的问，“她在哪儿？”
寒墨现在说话都透着惋惜，轻叹了口气，“在里边儿。”
枵昴自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大力的将人松开就破门而入了。
游静已经换过了衣服，也梳洗打扮过了，这会儿正倚在床上养精神，虚盖着一条毯子，倒真的很像病中的模样。
“小静。”
枵昴直接冲到床边儿，眼眶早已发红，“你怎么样了？”
游静冲他笑笑，一如既往的……温和、柔软，“你来了。”
“比我想得快了一些。”
清城和游沐是一路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只是在进门的时候停在了门口。
“小静她……”
“让他们好好说说话吧。”
游沐在要进门的时候被拦了一下，“他们，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敞开心扉了。”
“可是小静已经……”
“我知道。”
清城打断她，“相信我，这个时候，小静是想和枵昴一起度过的。”
游沐犹犹豫豫的看了他一眼，又将眼神儿挪回房间里，看着那两个身影越靠越近，到底是没有再吵着进去。
“都怪我。”
清城不是个会表露自己情绪的人，可今天是压都压不住了，眼泪不自主的就往外涌着，“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早点儿来看你，没有守在你身边……小静，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别离开我。”
游静看向他，嘴角是擒着笑的，却是难掩苍白脸色。
“枵昴。”
游静的声音很弱了，“你终于来找我了。”
“我浑浑噩噩的找了个差不多的人，本以为可以就此忘记，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没有一时一刻一分一秒从我心里离开过。”
“小静……”
枵昴心中如遭火烤，这是他等了很久的答案，很久很久了。
游静知道自己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异常珍贵，所以并不想再压抑着藏在心底的话了，“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哪怕，只有一点点。”
“我当然爱。”
枵昴感觉自己的心头像是被割了道口子，冷风呼呼的灌进去，“小静，我爱惨了你，我心里眼里脑子里全是你。”
游静笑意似是更深了些，脸色却又苍白了好几个度，仿佛吐字这样简单的动作，就已经要用尽她全部的力气了，“那你……为什么要降旨将我嫁予匐华？为什么要替匐华闯过刀山火海促成我们的婚事？”
枵昴心如刀绞，“我想让你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不愿意因为我的强留让你不快乐。”
游静咳了好一阵儿才缓过来，话语间带着满满的情绪，“可我喜欢的是你。”
“枵昴。”
“小静……”
两个人哭成一团，枵昴懊悔到想立刻捶爆自己的脑袋。
只可惜，为时已晚……
“小静，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你的。”
他一个大男人，哭得不成样子，“之前我们一起经过那么多凶险，不也都一次次熬过来了吗？”
“别抛下我，别抛下我好不好？”
游静精神已经恍惚了，只隐隐约约的听见耳边儿有人在说话，至于说得什么，已经听不太清楚了。
“小静……”
“别睡，和我说说话，我们说说话好吗？”
“寒墨……”
枵昴一边吊着游静的精气神儿，一边还不忘朝着门外喊，“寒墨，你进来。”
“你想想办法呀。”
寒墨在外边儿听着，兀自闭了闭眼睛缓解情绪，还是迈着步子走进来，向他陈述这个残酷的现实，“陛下，公主她……我没有办法了。”
“请陛下恕罪，这个时候，多陪陪公主吧。”
“你说什么？”
枵昴回过头来瞪着他，一副凶神恶煞样，“你再说一遍？”
“枵昴。”
清城看得出，寒墨心里也不舒服，所以连忙出来打圆场，“别吵。”
“你这样会吓到小静的。”
他叹了口气，总是要故作冷静的去劝着别人，可他心里又何尝好过？这一开口，眼眶都涌上一股子热流来。
“好好陪陪她，别再留下遗憾了。”
枵昴委屈巴巴的看向清城，睫毛还湿成一缕一缕的，“兄长，你救救小静好不好，您一向办法最多了不是吗？”
“我不能离开她，真的不可以。”
“您救救她，我求您，求求您了，救救她行吗？”
清城眼里也含了泪，都不忍心去看枵昴那眼神儿，这种无措的感觉他也体会过，真的是万念俱灰。
“枵昴，对不起……小静她，这次真的是没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