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回来？”顾亦瑾蹙眉，灯亮之后，顾亦珏身上的衣服看着有些扎眼，“还换了身衣服，在她那换的？”
见顾亦珏点头，顾亦瑾惊得吸了口凉气。
“玄玉，如此做法实在不妥。”顾亦瑾打量一番，不过京城公子的寻常衣服，穿在顾亦珏身上确实好看，只是做法欠妥，“若有心之人想借此做一番文章，后果难以承受。”
觉得这话分量不够，顾亦瑾又补了句。
“京城里的任何人，都得小心。”
“我知道，只是今日之事实在特殊。”顾亦珏讲给顾亦瑾听，“我还知道了不少京城中的事，至少知道了这些，可以推测一番是谁叫我们进京，总比干等着要好。”
顾亦瑾虽觉得有道理，但还是觉得哪里奇怪，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姐。”顾亦珏坐到顾亦瑾身边，“十八年的时间很长，若神秘人说的那件事跟我们想知道的事是同一件，那么这人岁数不小了，且在京中的权势也不小。”
“你心里有数了？”顾亦瑾眼睛一亮。
顾亦珏却是摇了摇头，“京城风云远比我们想的复杂，你可曾料到，京中半数大官，是近三年才换上的。”
京中官员更替频繁，最频繁的是户部的职位，据玉柔公主说，光户部尚书一职，三年内更换了五次。
一国朝廷频繁更换重要官员，不是件好事，不正常。
“那我们……”顾亦瑾忽地想到了什么，一声低呼，“只是借口回京？”
“娘亲要休养身子，我们要找那个神秘人，都是幌子借口。”顾亦珏看着顾亦瑾的眼睛，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原来的计划，才是最主要的。”
事关顾家的未来和存亡，不能给别人看出任何端倪，更不能让别人牵着鼻子走。
对朝廷，就称陪母亲回来调养身子。
对神秘人，就称是为了十八年前的秘密而来。
对方自以为自己在暗处，以为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不过都是以为罢了。
也希望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而不是同样落入“以为”的陷阱。
“所以，玉柔公主会是计划里的意外吗？”
“诶？”顾亦珏一愣，怎么说着说着，又扯到玉柔公主身上了。
顾亦瑾见顾亦珏这般反应，便知他低估了玉柔公主。
“我且问你，你去公主府几次了？”顾亦瑾抓着顾亦珏的手臂。
“两次。”顾亦珏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之后是不是还得再去一次。”顾亦瑾死死按着顾亦珏的手臂，不让他动，“你的衣服还在她那，那不还得去她府上取。”
一套衣服而已，不要也罢。
顾亦珏心里想着，一拍大腿，忽地想起了什么，往腰带上一摸，眉心微拧，家徽还在，但他的另一条玉坠落在玉柔公主那，忘了要回来。
“姐……”顾亦珏手按在大腿上来回搓了搓，拭去掌心微汗，“说不定明天她就派人把东西送过来了呢。”
“玄玉……”顾亦瑾拉长了语调，颇有些无奈，“英雄难过美人关。”
“我不是英雄，她也不是美人。”顾亦珏眉头皱了皱，很不认同顾亦瑾的话，“就算她是天下第一美人，也撼动不了我军军心。”
顾亦瑾打算继续劝说，却被顾亦珏打断。
“姐你放心，明日我就杀向公主府，取回我的东西，再痛打她一顿，让她再也不敢招惹我。”顾亦珏说着，拉起顾亦瑾往门外推，“时候不早了，你也去歇息吧，好梦。”
顾亦瑾直接被顾亦珏推了出去，门“砰”一声在身后关上。
“玄玉，玄玉！”她拍着门框喊了两声。
话音才落，屋内的光一下就熄了，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
顾亦瑾皱眉叉腰一跺脚，愤愤瞪了一眼，走了。
顾亦珏趴在门框上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待外面彻底没了声，过了许久，他才悄悄开了条门缝张望两眼。
确定顾亦瑾真的离开，才重新关好门，点亮屋内的灯。
“一个公主而已，又不是老虎。”顾亦珏一边念叨，一边脱下身上的衣物，换上自己平常的衣服，“也没你凶。”
顾亦珏仔细叠好换下来的衣物，收拾一番后，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天亮，顾亦珏才醒来还没回过神，砰砰作响的敲门声如敲在天灵盖上，让他瞬间清醒。
“什么事啊姐。”
顾亦珏一开门，立即被顾亦瑾抓住了手腕往外拽，“过来看看。”
“等我披件衣服。”顾亦珏挣开顾亦瑾，才摸了件衣服，没来得及穿好又被顾亦瑾拽了出去。
“喏，你看。”
前厅堆满了大大小小各种箱子，连个下脚的地都没有，管家带着府中下人立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顾亦珏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一抬眼看到了站在门面的沈缘，立刻理了理衣服，双臂环胸，“沈侍卫，这是什么情况。”
他声音低沉，礼貌中带着几分疏离。
“殿下的赏赐。”沈缘也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一个字不多说。
顾亦珏扫了眼地上的箱子，粗粗一掠，跟上次的阵仗差不多，不免有些为难。
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不过光见赏赐，怎么不见其他东西。
“都是赏赐？”顾亦珏飞速扫了眼身旁的顾亦瑾。
除了赏赐的物件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吗？
他的玉坠还在玉柔公主手上，既然她都愿意派人送赏赐过来，怎么不顺便把他的玉坠带来呢？
顾亦珏憋了一肚子的话，但不敢跟顾亦瑾说。
“顾小少爷还想要什么，烦请告诉在下，在下回去定当如实回禀殿下。”沈缘这回应得很快，他不知道顾亦珏的意思，“不过殿下最近很忙，不一定有空。”
话里话外，沈缘坑了顾亦珏一把。
两三句话下来，顾亦珏便成了贪得无厌之人。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顾亦珏轻笑一声，赶紧否认，“多谢殿下赏赐，沈侍卫也辛苦了，快回去吧，别离开太久，运送东西这件小事不是你的本职。”
顾亦珏不甘示弱。
讥讽昨夜沈缘擅离职守，令玉柔公主陷入险境。
“告辞。”沈缘并未纠缠，他抱拳行礼后，便大步离开。
待沈缘走出去许久，管家才上前，小心翼翼问顾亦珏，“公子，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顾亦珏望着满地的箱子头大，莫非给人送礼是玉柔公主的喜好？
可惜送来这些东西，他留着也没用啊。
倒是他的衣服和玉坠还没拿到手，看来到时候还得去一趟公主府。
“那个，去问我娘吧。”顾亦珏挠了挠头，心虚地瞥了眼顾亦瑾，“如果她没其他吩咐，就悄悄将这些东西变现，派人秘密护送回燕北。”
说完，顾亦珏转身就跑。
现在比处置这些东西更烦人的，是姐姐的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