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大命人取来地图，手指在地图上比划两下，在一个点上敲了敲，“昨夜那座山应该是兰屿山，在兰城境内。”
兰城已在江州偏西北一带，若是到兰城去，则与他们要去的江州府方向相反。
杨老大抬眸悄然打量两人的神色，不作声。
沈君珏盯着地图上的兰城沉吟片刻，“兰城离这里有多远，陆路多久，水路多久？”
杨老大没怎么去过兰城，他只能根据以往的经验稍事估算一番，“水路走大路的话约莫两三个时辰，若是陆路得小半天。”
说完，他装作疑惑，侧头打量顾亦珏和沈君珏，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扫了几圈。
“二位要去兰城，那江州府还去吗？从兰城到江州府得要一天的时间。”
沈君珏没吭声，一直盯着地图上的标记看，“兰城与徽州相接，过了兰城就是徽州？”
正好，郭帆的军队现在就驻扎在徽州。
可惜她没办法专程跑去徽州给郭帆送信，这有点麻烦。
“不，我们去榕城。”得先把沈缘和明月找回来才行。
没声没信这么多天，他们该担心坏了。
小娄忽地插一句嘴，“二位要去榕城，不去江州府啦。”
杨老大怨怪地看他一眼，有些无奈，这孩子乱说什么呢。
沈君珏到没觉得什么，只是笑了笑，“我们的手下和一些物件还放在榕城，得先去取，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之前说的话都是大话空话，现在要跑路了。”
这个小娄，还是这么有意思。
“不，不是……”小娄知道说错话，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
杨老大递了个眼神过去，示意小娄闭嘴别再说话，随即转头向沈君珏赔礼道歉，“小孩没见过什么世面，还望二位见谅，如果二位还需要什么帮助的话，尽管开口便是，二位打算何时启程呀？”
沈君珏没想好，回榕城也是临时起意，她转头与顾亦珏商量，“玄玉，你觉得现在启程如何？”
顾亦珏没有犹豫，“我觉得可以，宜早不宜迟。”
沈缘和明月去了官府就没回来，他和天梁都怀疑两人被关起来，得先去把他们捞出来，沈君珏还不知道这回事。
至于山野村和清河客栈那边，无需再操心。
“我和玉柔打算待会就启程去榕城，这段日子多亏杨大哥照顾了，只是还有一事需要杨大哥帮忙。”顾亦珏向杨老大开口，“我们需要进城的马匹。”
小娄又忽地冒出来，“玉公子放心，你骑来的那一匹马我们养在后山，照顾得好好的。”
杨老大瞪了小娄一眼，小娄又瘪着嘴垂下脑袋。
“玉公子，玉姑娘，你们放心，玉公子骑来的马一直由我们照顾，我们还可以为玉姑娘提供一匹马当作玉姑娘的坐骑。”
顾亦珏却是摇头，“杨大哥误会了，我们这几日托你的照顾，怎好再霸占你们的马匹，实不相瞒，我们还有一匹马留在了山野村，还烦请杨大哥派个人去帮我们将马牵过来。”
他们不方便在露面山野村。
山野村的村长还等着找玉柔做生意，别以为他不知道山野村村长心里想的什么，谈生意不是不可以，但现在不合适。
山老大立即明白什么意思，手一挥，把小娄拎出来，“小娄，待会你跑一趟，把玉公子的马牵回来。”
吩咐下去，两边的人便各自回去准备。
杨老大招招手，把小娄叫了过来，“派出去查的人有消息了没，他们就要走了。”
小娄点点头，压低了声音，“以前庄子的情报网还是很发达，查这么大一户人家，很好查，只是我们并没有查到哪户世家大族姓玉。”
杨老大沉下一口气，事情如他所料，却也是他不愿意见到的情形，“你觉得他们是什么身份？”
这两个人，至少是把姓氏隐瞒了。
再一转头，看小娄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模样，顿觉火气上头，“有什么不敢说的。”
杨老大捶了捶桌子。
“老大，玉公子和玉姑娘敢放出那样的狠话，要么是说空话，反正到时候他们人一走，也没人在乎他们做了什么，要么就是那边的人。”
小娄抬手指了指上面。
杨老大点点头，示意小娄继续说下去。
“既然能压制住江州府，那么他们家可能是比江州府那几位还有大的官，品级比江州府还高，他们嘴上说着做生意，说不定是看江州富庶，想过来分一杯羹，当官的人，总有自己的门路。”
小娄说的不无道理，结合这两日玉公子和玉姑娘的行为举止来看，十分符合小娄的猜测。
不论是玉公子的功夫，还是玉姑娘识得贡品这件事，都不是普通贵族大家能做到的。
“你继续说。”
“那些高官不方便本人出面，也不方便透露姓名，就派自家子女出来探探路，一来放心，二来也是个历练了，老大，依我看，就不要再查他们的身份，若是他们有意隐瞒，以他们的身份，我们是查不到的。”
杨老大一手支着脑袋，手指敲了敲，刻意问了一句，“这么说，依你之见就不要帮他们了，反正他们是做官家生意，我们民间商贾不太够格。”
那些大官哪会放下身段跟他们平民合作，不过是暂时没有门路，他们又撞上来，捡座现成的桥过罢了。
小娄却是摇着脑袋，“老大，此言差矣，玉公子和玉姑娘的为人，这几日你也见着了，若能搭上他们，就算不能将生意扩大，能拿回无水山庄也是好的呀，老大，你不想把我们的庄子拿回来，那也不能由外人坏了它的名声！”
说完，小娄一回神，才发现杨老大正看着他，嘴角还微微上扬出一抹诡异的弧度，似笑非笑。
“我，我哪里说错了……”
杨老大只是笑着，不解释，摆了摆手，“你说的很有道理，去把玉公子的马牵回来吧。”
小娄不明所以，只得照着杨老大的吩咐去做，出了厅门，一眼就望见顾亦珏站在楼梯下，两人视线相对，他左右看一眼，才发觉顾亦珏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