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们这儿有规矩，客人只能挂本家的帐。两位姑娘行行好，不要让小的为难。”
贺红衣暗中对夏霜轻挑眉眼，示意她待会儿不要说话。
“我来你家买东西已经很多年，你见过我何时欠账不还？”
“呃……”结账小厮哑口无言。
贺红衣继续说道：“我用我个人名义向你们担保，你们东家不会找你们麻烦。”
结账小哥不能做主，只好让她们等一下，去请掌柜来处理这事。
夏霜见事情这么麻烦，秉承着不主动找事的原则，把挂要腰间荷包拿下来。
打开荷包，与春雪数了下里面的碎银子，总共有二十八两，够这些衣服和首饰的钱。
打算等结账小哥回来后，给银子走人。
贺红衣瞧她们主仆俩的举动，知道她们这是要自己给钱。
其实贺红衣执意挂沈家的帐，主要目的是想知道沈降到底在不在意夏霜。
因为这关系到贺红衣后面的计划，她不仅要查清让贺家受冤的幕后人，还要借此机会彻底让皇城那些人明白，贺家不会成为任何势力的刽子手。
所以，她才带夏霜来这里，想看看夏霜在沈家地位到底如何。
在没达成这个目的前，贺红衣不会让事情就这样算了。
“你拿银子干嘛，有这点钱你做点什么不好，非要往自家人手里送钱。”
夏霜：“我只是不想太麻烦。”
贺红衣语劝慰道：“这不麻烦啊！你依附沈家，早晚有一天会遇到更加麻烦的事，那才是麻烦。”
‘依附’这两个字听起来格外刺耳。
有着现代年轻人灵魂的夏霜，不赞同贺红衣用‘依附’这两个字眼。
这是对女性的不尊重，是一种温和具有杀伤力的贬低。
人是个体生命，有自己独立思想，不该用所谓的依附禁锢其思想。
“我以为贺姑娘跟其他人不同，当我听到‘依附’这两个字从贺姑娘口中说出时，才明白我多想了。”
贺红衣先是愕然愣住，听夏霜说完后，她噗嗤一声，笑道：“对不起，我们都把对方想错了。”
“？”
贺红衣看着店铺里形形色色的女眷，她们挑挑拣拣。记得几年前第一次来这里时，那些妇人遇到好看的首饰，第一时间不是喜悦，而是在询问身边的人。
你说，老爷会喜欢我这样打扮吗？
这让当时年少的贺红衣不解，给自己买东西为什么要询问别人喜不喜欢？
后来贺红衣才知道，她们只是想博家中夫君一笑，用来吸引别人，而不是取悦自己。
贺红衣以为夏霜也是这样的人，所以才好心提醒她。既然选择依附他人，就不要怕麻烦。
大宅子的争斗，贺红衣是经常见识到，嫡出一脉可以幸免，但那些庶出面合暗斗。
“我以为你是那种……嗯……就是……”
贺红衣怕夏霜会不会开心，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用眼神疯狂暗示。
夏霜心领神会，咂嘴，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
好吧！她把我想成想上位的心机婊了。
要不是贺红衣有原文光环加持，夏霜肯定怼死她。
过了一会儿，结账小厮返回原处，还带来一位驼背中年男子。
结账小厮低声对中年男子说了几句，那位中年男子瞟了一眼夏霜，就同意她们挂沈家的帐。
夏霜不明所以，刚才小厮说什么不让挂账，结果这驼背男子一来，就说同意。
这一切变得也太快了！
贺红衣已经得到心里的答案，心满意足带上夏霜离开。
临走之际，夏霜回头记住那位中年男子的长相。
…
买完东西后，三人回到贺府。
贺红衣带夏霜去见了贺清明，介绍夏霜是她的朋友，要在贺府小住几日。
贺清明没多想什么，一口答应下。
夏霜春雪住在贺红衣的‘篱落轩’中，与贺红衣只要一墙之隔。
下午，贺红衣带夏霜去参观贺府，完事之后查贺府女使、小厮、婆子的档案。
贺红衣从管家大爷那里要来贺府所有人员的记录册子，从贺府第一批人到前几日进府的档案，总共加起来有四五本。
三人抱着书回到篱落轩中，夏霜看着手里的书籍，边走边感叹，“你们贺家在皇城不过才二十年，怎么会有这么多奴仆要记载？”
贺红衣随便翻开一页，大致看了看，回答道：“我家奴仆跟其他家不一样，他们是一旦投身入府，会到官府留档，签终身身契，甚至有得还签死契。而我家则是以年为签，五年为一签，或者三年为一签。等到了签定时间，他们可以选择继续留下或者离开。”
春雪听了，露出羡慕的目光。
比起一辈子卖身为奴，这年签可是人性化多了。
夏霜若有所思，在这个时空，人是分三六九等，没有人人平等的概念，更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会为奴隶考虑。
这贺家奴仆被其他家要好太多，至少他们有希望。期待着等赚到钱，就可以不再为奴，可其他奴隶就没这么好运。
“你家招工时，是不是有很多人排队想进你家？”
“是啊，所以才会有这么多。”贺红衣举着一本人员记录册，小眼神幽怨地说。
夏霜伸手接过贺红衣手里的册子，上面写着‘元明十五年’，现在是‘元明三十年’。
“这本人员记录册跟现在查了十五年，那具尸体是年轻人，这本册子应该没有他的资料。”
贺红衣：“我也这么觉得，当时去拿时，管家大爷一摞全拿给我，我就接过一起拿来了。没事，我们不看就行了，多留意留意近几年的人员。”
三人说着说着进了篱落轩，院子左侧有一亭台小阁，还有一条从假山蜿蜒而下的小瀑布，看起来颇有诗意。
贺红衣让夏霜春雪先去那里做着，她去拿几盘果子来，边吃边看。
夏霜和春雪走到小阁楼处坐下，随手把刚才讨论那本无用的书册扔在一旁，拿起一本最新的开始看。
那本被遗弃的蓝色小书册，因为夏霜刚才用力过猛被掀开一页，那一页写着。
姓名：杨小渊
年龄：十二岁
家人：上有五十祖母，下有三岁亲妹，父母具亡。
家中地址：苏启路安林街一百八十三号
贺红衣拿来果盘，和夏霜并排而坐，春雪大字不识几个，只能在一旁看着，顺便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