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小会儿，莫太医镇定道：“卑职不大明白将军是何意思？”
沈降：“齐州城有个地方叫‘杨柳村’，十二年前，一夜之间村庄百户村民被屠杀，血流成河，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才被制止住。”
这番话让莫太医把心吊到嗓子眼上，一旁夏霜同样如此。
刚才沈降讲那番话，跟她那次在贺家凉亭小息入梦时看到情况很相似。
宁静的村庄、血流成河的小溪，还有那场大火。
莫太医震惊片刻，渐渐恢复正常神色，冷笑一声，不屑一顾地说：“沈将军为给太子觅人才真是煞费苦心，把卑职那些陈年旧事都找出来。”
沈降从容不迫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不慌不忙地询问：“莫太医不打算辩解一下吗？”
话音刚落，就听到莫太医沧桑又坚定的语气，说：“不需要！”
他几乎是没有一丝犹豫不决便说出答案。
啪！啪！啪啪啪……
如此决绝不留半点后悔的决定还是夏霜第一次见，不由得为他鼓掌。
沈降：“好骨气，只是那些一身傲骨之人终究是要被拆散。我们还是说回‘杨柳村’这个话题，那场大火连着烧了三天，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从火中逃生？”
这话自然是在询问莫太医。莫太医这次没有快速回答，而是咧着嘴笑，踌躇良久。
半晌后，莫太医慢慢抬起头，幽暗无光的眼神赫然醒目，“将军不是什么都能查到，那不知将军是否查到其他对我有用的东西？”
“我又不是你，怎会知道什么东西对你有用。”
莫太医神色变不变，在心里嘀咕着：‘如果他真的查到了什么，不应该会来反问。有可能她什么都没查到，想要空手套白狼。’
想到这里，莫太医定了定神，温和笑道：“将军故意在众人面前留下我，是想警告我，对不？”
呵～
沈降摇摇头，冷笑一声，觉得莫太医真是天真，都这种时候，还有什么警告不警告之言。
“那个村里的人不是全部都死了，有些人借助大火逃出生天的人有很多。而莫太医你就是当年杨柳村获救遗孤，你本名姓‘杨’。当年你一身粗布麻衣，手里拿着一本破书，来到天子脚下，在街上疯疯癫癫口出狂言，被当地大夫治服。从那以后，你就变得越来越疯。若不是因为有人收留你，你早就横死街头、无人收尸。”
陈年往事被提起，莫太医心中很不是滋味，暗自咬牙切齿。
沈降：“怎么？我说得不对？”
“不不不，将军你说得很对。卑职以前的确是姓‘杨’，后来被恩人所救，又丢了户籍，只能随恩人姓。”
“恩人！呵呵！莫太医不愧是上了年纪的人，心口不一。你把口中的恩人杀害，还好意思说这种话。莫太医，你不会真的以为莫家子女都死了，你可以高枕无忧过完一辈子？”
最后几句，沈降故意加重语气。
这话如同一道雷，炸开莫太医五脏六腑和心脉奇经。
几年前，他是这样想过，可后来他放弃这种想法，呢喃道：“有些人一开始就没有路，只能被迫自己给自己开路。”
沈降居高临下俯视着半截身子快入土的莫太医，在他还没调查莫太医时，沈降对莫太医没有偏见。
莫太医不想成为皇室之间博弈的工具，沈降觉得理所当然，只要莫太医不是梁王的人，沈降都可以做到一视同仁。
两年前，派人调查莫太医后，认为他不配成为医者，更不配成为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