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一直在耳边叽叽喳喳，钟离眉黛蹙起，心底冷声道：‘你很吵。’
已经习惯了的天道仍然喋喋不休。
钟离牙关紧了紧，‘滚！’
聒噪。
天道屁溜屁溜的遁了。
“张大人，王爷不见客，请回吧。”小厮微微低头。
张奇并不意外，单手背在身后，微抬下巴，“那就再通报一声，王爷何时见我，我就何时离开。”
张贵誉手持折扇，敲了敲掌心，“爹，我们还是回去吧。”
站在这挺丢人的。
张奇面色微沉，“寒王压根就没有将我当舅舅，我得为莹儿教育教育他。”
张贵誉撇嘴，轩辕慕黎那样的人别说一个舅舅，就连当今圣上都治不住他，也不知道爹是哪来的自信。
不会真以为守着大门就能威胁到轩辕慕黎吧。
街道上人来人往，在看到寒王府外竟然停留着一辆马车，以及张奇父子俩，不由停留驻足看了看。
听完下人的禀报后，轩辕慕黎面无表情，“那就让他等着。”
小厮应声退下，心中也不明所以，谁不知道寒王心硬如铁，张大人还试图威胁王爷，这不是搞笑么。
钟离眼眸微动，这几日实在无聊，想去看看热闹。
天道惊讶，‘大神，你竟然会觉得有无聊的时候！’
以前不是看书就是睡觉，在外人看来很枯燥，但钟离却是乐在其中。
“离儿，你有没有做过……梦？”轩辕慕黎牵着她，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钟离眸色微闪，“睡觉做梦不奇怪，怎么了？”
轩辕慕黎眉间微蹙，似有些纠结，又有些费解，“就是那种……好像身临其中的梦，就像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
“嗯……有点奇怪的感觉…”
小家伙语无伦次，似乎有很多疑惑，但没办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钟离回想到自己那日做的梦，抿了抿嘴，“你做什么梦了？”
轩辕慕黎沉吟片刻，“那个梦有些离谱。”
他终归是忍不住说出来。
梦中离儿的结局让他有种窒息心痛的感觉。
他也不知在害怕什么。
推开书房门，一列的布置有些眼熟，再仔细一想，原是与梅院钟离的主卧相似，有一面墙挂满了画卷。
而画中人皆是同一人，哪怕有的看不清容貌，也能感知到是同一人。
钟离看着这些画卷中的自己，有神色冰冷，或是眉眼温柔，也有嗔怒，各色各样的自己。
不禁失神，唇角扬起，道：“小家伙的画技长进了。”
闻言，轩辕慕黎嘴角弯了弯，墨眸里装着细碎的光芒，“因为离儿本身就很美。”
钟离轻笑，啧，嘴真甜。
“来说说，”钟离随意坐下，“你做的那个梦有多离谱。”
轩辕慕黎眉头皱起，“梦见离儿了，但是感觉又不是离儿，很奇怪……还有两个少年”
“离儿身穿白衣，那个少年叫你师父，后来离儿变成了鬼魂？我只能看见那个少年在哭，听不到声音，我还看见离儿在和那个人聊天，但是我听不见。”
小家伙尽可能将毫无厘头的梦境一五一十描述出来，但让人听着依然是有些语无伦次。
钟离凤眸深邃，眸底光芒一闪而过，食指敲了敲桌子，‘垃圾道儿，本座赢了。’
小家伙果然就是顾白，第一世的徒弟也是小家伙。
陡然知道真相后，钟离有些意料之中，又有些庆幸，情绪复杂，说不清道不明，总归是高兴。
所以小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每一世小家伙都能出现在她身边。
天道：‘大神你太厉害了……’
好多事情完全是大神自己捋出来的。
大帝还想隐瞒，这不是搞笑呢。
到头来一个都没瞒住。
“离儿，你说……这会不会是我们的前世？”轩辕慕黎握住她的手，眼睛亮起，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钟离点头，“是的。”
算起来，的确可以说是前世，但本座从未入轮回。
她应的如此干脆，轩辕慕黎有些狐疑，“离儿是不是知道什么？”
“你”
钟离刚开了个头，突然被天道制止，‘大神你不能说！’
‘这是天机，泄露天机会遭雷劈的！’
钟离冷漠脸，‘本座被雷劈的次数还少？’
天道干笑，喏喏道：‘那不一样嘛。’
‘不都是你这个垃圾天道。’有何不一样。
轩辕慕黎眼中带着好奇，“离儿？”
怎么说一半不说了。
“无事，”钟离抿嘴，“我之前也做过类似这样的梦，也许真的是我们的前世吧。”
闻言，轩辕慕黎心中的狐疑瞬间消散，眉眼弯弯，“我这么幸运，可以生生世世和离儿在一起，我们下辈子也还能在一起的对吧。”
钟离点了点头，脑海里浮现出身穿白衣的少年，跪在地上哭喊着师父。
还有窝在沙发上颓废的顾白，隐忍抽泣。
仔细想来，都不是好结局。
最终都只留下了小家伙一人。
莫名的，耳畔响起那道被她遗忘许久的声音，‘终离终离，终将与命定之人分离。’
钟离眼眸微动，看着沉浸在喜悦中的小家伙，终会分离么。
若是以往，她本不信。
只因那是小家伙，她不敢赌。
第一世小家伙是她的徒弟，她乃冷心冷情的主峰峰主，虽从未动心，但待小徒弟却是真心的。
在修仙界，师徒恋是禁忌。
哪怕最后她没有喜欢上小家伙，在她荒芜的心中，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第二世她的小家伙许是迷路了，他们好像从未相遇过，千年时间，是她的一生，直到她渡劫至死，也未曾见到小家伙。
第三世，她是一抹飘零的游魂，恰巧困在了小家伙姐姐的家里，后来……她动心了。
她至今记得，那晚她和小家伙拍了婚纱照之后，她突然魂飞魄散，映入眼帘的最后一幕是小家伙不可置信以及悲痛震惊的眼神，泪水划落脸颊，他试图用双手挽留，最终徒劳。
这暂且算是人鬼殊途。
而这一世，她和小家伙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他们之间不会有其他阻碍因素，这一世……他们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