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随缘抹了一把身上的雪水，抬头看了看天色，转而问道。
萧乐安捧起一把雪塞进嘴里，稀稀拉拉的胡茬上沾染了一圈儿雪粒子，看起来像个白胡子老头儿。
将口中冰凉的雪水咽下，萧乐安随口吐出雪中掺杂的泥沙，抽空回了一句
“去祖庭。”
说完又捧了一把塞进嘴里，感觉不再渴了，这才回答道
“父亲说那人在祖庭山下建了学舍，算是他的家，我打算去那儿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也许有人见过他也说不定。”
随缘点了点头，抹干净身上的雪水，剩余的已经融化，染湿了袈裟，他只能作罢，继而问道
“令尊是怎么说那人的？”
“你不是说你自己就是那个人吗？”
萧乐安讽刺了一句，也没在意，开始捧着雪搓洗身上，随口说道
“父亲对他十分尊敬。”
“据说母亲还在的时候，父亲整天画的都是他，后来母亲不在了，父亲又开始画母亲。”
“父亲从来没给我画过画。”
萧乐安小小的酸了一句后，开始解腰带。
“父亲说，小时候他还是个在村子里乱跑的娃娃，那时候就听说山上住这个博学的和尚，开设学舍，免费教授村里孩子们识字启蒙，不收束修。”
“后来父亲到了年纪，也上山去识字读书去了。因为家里住得远，就在学舍住下。”
“师傅给他买过衣裳，还有个叫三藏的和尚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他们教授父亲识字，教授父亲道理。”
一边说着，萧乐安解开腰带，随手扔到地上，开始脱衣服。
“你干啥？”
随缘问道。
萧乐安愣了愣，从回忆里回过神来，脱掉了皮毛坎肩道
“洗澡啊。我都一月没洗澡了。你没闻到我身上的臭味儿吗？父亲说要经常洗澡，否则找不到媳妇儿。这也是他们教父亲的。”
随缘转身就走，来到一棵树下坐好，留下萧乐安一个人在雪地里扑腾。
“和尚，你不洗洗吗？”
身后传来萧乐安的声音，不等随缘回答，他又自言自语道
“也是，你是和尚，不用找媳妇儿，也就不用洗澡了。”
随缘决定闭口不言。
乔峰是怎么教的？好好的清洁自身，被他说的这么猥琐？
“令尊还说什么了？”
“那说的可多了。”
“除了母亲，父亲提到的最多的就是他们。”
“父亲说没有他们，父亲就不会成为现在的他。”
“对了，父亲还跟我讲过他们在祖庭大会上的故事。”
萧乐安的声音由远及近，转眼间就来到了随缘身边。
随缘瞥了一眼，萧乐安正光着身子，一边冻的直打哆嗦，一边抓着雪在身上搓着。他脸上挂着兴奋向往的神色，开口道
“和尚，你啥时候也能变得那么厉害就好了。”
“父亲说，祖庭大会上，全天下的高手都来了，他们之中有各种各样的恩怨，却都被他一一化解了。而且他同时面对两大高手竟然丝毫不逊色，抬手间就将那两人制服了。”
萧乐安的话语中，充斥着向往之色。
随缘开口问道“你知道那两个高手是谁吗？”
“知道啊。一个是我的祖父，一个是陷害祖父跟父亲，杀害祖母的人。不过他们后来幡然醒悟，都皈依佛门了。父亲还警告我不许去找慕容家的麻烦呢。”
“你去了吗？”
“没有。我才不去呢。”
“为何？”
“慕容家的都是小绵羊。我之前遇到过一次，根本没有父亲说的那么厉害，我一套降龙掌都没打完，他就不行了。而且慕容家的都是软骨头，见打不过我立马就跪地求饶了。跟这样的人动手，堕了我狼君的名声。”
说话间，萧乐安已经搓完一遍，开始穿衣裳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萧乐安穿好衣裳站到了随缘身前。
“和尚，你说那位到底有多厉害啊。有没有那天华山绝顶上的王道长厉害？”
萧乐安冻的脸膛黑红，言语间透着向往地问道。
“你觉得那位王真人有你父亲厉害吗？”
随缘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
萧乐安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怎么可能。”
“我父亲虽然没有出过手，但以我的估计，父亲已经天下无敌了。”
“那王道长与我对打，我要百招过后才落下风，要想擒下我，至少需要千招。但父亲擒下我不需三百招。这还是父亲让着我的情况下。”
“你学了令尊与两位叔父的全部武学，假以时日，便可超过那位王真人，为何还要问你寻的那人与王真人比哪位厉害？”
萧乐安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说我父亲的武功是那位教的？”
随缘摇了摇头，起身拍了拍沾染的雪花，并不回答。
“走吧，就要到祖庭山脚了。”
萧乐安赶紧追了上去，时不时看向随缘。
“总是看我做什么？”
随缘察觉到萧乐安的神色，出声问道。
萧乐安嘿嘿地笑了起来。
“和尚，是不是你们出家人都这么厉害啊？”
“此话怎讲？”
“你看啊。父亲给我讲过，他师傅跟那位三藏都是神秘莫测的高手。除此之外，父亲还提到过祖庭的玄慈方丈也特别厉害，还有吐蕃国师鸠摩智大师，一身功力通玄，还有师祖玄苦大师，一手降魔掌登峰造极，还有我以前遇到过一个好像叫八思巴的和尚，年纪轻轻也特别厉害。一身龙象般若功已然入门。”
“你们和尚是不是有什么特属于的修炼方法？”
随缘摇了摇头。
“贫僧不知他人，但贫僧自己自知，是没有内力真气的。这一点，施主不是已经试探过许多次了吗？”
被随缘戳破，萧乐安也不恼，依旧笑嘻嘻的问道“这才奇怪啊，和尚，你怎么体内没有真气，就能用出那么厉害的轻功？竟然毫无痕迹。比叔父的凌波微步还要厉害。”
“早与你说过，那不是轻功，那是神通。”
“好了，到了。”
随缘站定脚步，明制地终止了有关他的神境通究竟是轻功还是神通的探讨。
这种探讨他们已经进行过许多次了，固执的萧乐安坚持认定那是轻功，究其原因，随缘也不大清楚。好好一个聪明的孩子，怎么一到了这上面，就开始犯迷糊钻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