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诺的催促下，杜倪颤巍巍地拿起了这杯酒。那透明的液体看似是水，然而真的喝下去恐怕他不仅会醉，还会胃穿孔……
杜倪牙齿有点哆嗦，道：“那个，还是算了吧，我确实不会喝酒，酒量太差了。”
陆诺看向他，轻飘飘道：“你不是说想要来体验一下我的感受吗？不是作为我的朋友吗？”
“那时候，你把我扶到了椅子边上，然后又请客说是什么安慰我。这些话我都在记在心里噢。”
“但是，你其实根本就没把我当做朋友吧？唯一的SS级新人，杜倪。”
陆诺说着说着，嘴角向上弯了起来：“你根本就瞧不起我，只是当时路过救了我，然后居高临下地可怜我，觉得给我点好处我就能流泪汪汪不是吗？”
“既然你是我的朋友，那只有我遭受到了这样的委屈和不公，是不是不太公平呢？”
他把酒杯递给杜倪：“来吧，喝掉。难道你不是我的朋友吗？”
那一刻，时间如同暂停一般，陆诺带着一丝讽刺的微笑看着他，其他人带着看热闹的幸灾乐祸打量着他，唯独双手间的冰冷是如此刺骨，仿佛沿着血液奔腾到了心底。
杜倪接过了酒杯，眨了眨眼睛，睫毛湿润起来。他用手背揩了下眼角：“小诺，那你、你真的就想在这个地方，成为他们那样的人吗？”
“是啊，我和你不一样，少爷，我没有得天独厚的SS级，也没有导师的宠爱。如果我还有点活下去的动机，只能跟着导师捡点饭吃，人嘛，为了活下去是要改变的。”
陆诺抬起头，刺眼的日光灯下照亮了他脸颊的伤痂，道：
“大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我跟你说过，走进来看也就那么一回事，没什么的。”
然而，没等他多说，旁边的人已经把酒杯推到了他面前。杜倪的鼻尖凑近那波澜四起的液面——浓厚的酒精携带着肉眼可见的醉意袭来。
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酒香”，只有一股天旋地转的恶心。瞬间，杜倪一股脑把酒杯推开——
哐当！酒杯落到地板上，化为了碎片。
“不要啦，我就是喝不了啦！”
“你在跟老子说什么胡话！”
旁边推酒的人火冒三丈起来，一脚踢翻了杜倪坐着的凳子：“你这小毛头还挺挑事哈，觉得自己拿了个SS级很了不起是吧！今天老子就让你喝了这瓶白的！”
说完，他一只手把杜倪按在墙角上，一只手对着嘴企图把白酒全部灌到杜倪嘴里。
“不要……”
旁边几个学生倒是见过了这等场面，对陆诺随口道：“吃菜吃菜，别管那家伙，这土豆片味道还不错。”
但是，陆诺的眼睛闪烁着，一直离不开杜倪被按住的模样——
那时的他也是，被几个人五花大绑按在墙角，白酒一瓶又一瓶灌到嘴里，多的把衣服和裤子打湿了个遍，然后让他在寒风中走一圈，如同遛狗一样，有的甚至还拍照留了个念想。
那你、你真的就想在这个地方，成为他们那样的人吗？
陆诺心头一动，咬了口嘴唇，把筷子往桌上一丢：
“对不起，我撒谎了。”
“嘿你干嘛！”
陆诺冲到那人面前，把他和酒瓶往旁边扳开，大喊：“住手啦！这家伙和我们没半毛钱关系，我也和他不是朋友，只是偶尔认识拉了过来！快放人家走！”
啪！
对方扇了他一巴掌，怒道：“你跟老子说什么狗屁！不是你自己说和他是好朋友，才命令我们这么做的吗！”
杜倪捂着脖子，吐了两口酒——朋友？
“别管了，让他走，我给你们再敬次酒赔罪。”
“赔你大爷，老子今天就不信了。”那人火气也是上来了，指着杜倪道，“喝完才能走，不然就等着你导师来收尸了，还有你陆诺，必须一口气喝完一瓶。”
“一瓶，这不可能啊。”陆诺知道连对方自己都喝不完一瓶，这不是为人所难吗？
“喝不完，喝不完也可以，跪下。正好我们想体验一下最强新人求饶的模样，以后发达了还能敲一笔哈哈——”
其他人也了冷嘲热讽笑出声，唯有陆诺背后起了冷汗——完了，这下全部都栽在这了，都怪他自己，因为一时的虚荣和无聊的自尊。
这时，杜倪掏了两张纸巾，擦了擦脖子，道：“你们够了，到此为止吧。”
“哟，这架子摆得倒是挺足的嘛。”
杜倪走到陆诺前面，道：“你们没必要拿着这种糟粕去强迫别人做事，还是说你们从自己导师那学这一手学得太好呢？”
“给老子闭嘴！不揍死你丫的——”
陆诺很清楚这个打自己的人，他的能力是能做到一定程度上的局部强化，所以打起架来天生地有优势的。这一拳下去，怕是杜倪脸颊骨头要移位……
他闭上了眼睛，没敢看过去。事实上，每一次被打的时候他还有一丝斯德哥尔摩式的感激，感激对方没往死里打就是了。
但是，没有痛叫，甚至没有击中的声音，他闻到一股以太爆发的味道。
“我说过了，叫你停手。”
这个声音是……陆诺睁开眼睛：对方的拳头被一只大一号的铁手牢牢钳住。那只紫黑色的手臂覆盖着融合进去的护甲，甚至还有鳞片状的东西，指尖还有锐利的尖爪。
他仰头看去：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人形生物站在自己面前，硬生生把对方的拳头阻拦了下来。
陆诺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那可是三级朝圣者啊，怎么可能！
“你这小子……你、你是什么怪物！”那个欺负他的人露出了惊愕而恐惧的表情，想收回手却脱不出对方的利爪。
“我说过了，叫你住手，你不听的话那我只能动手了。”
下一秒，这个“怪物”另一只手五指握拳，径直锤到对方脸颊上。对方身体瞬间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墙上，面朝地落了下来。
这个声音，这个力量，甚至还有那个模糊的身影。
陆诺摇着头直往后退，他万万没想到，明明这是有可能的。可是那家伙平时看上去怎么都不像是能打的人，为什么……
然而，事实就摆在他面前：眼前这个“怪物”就是杜倪本人，即当时把自己从那些人的欺凌中救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