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宁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几个女学生，再一扭头，就发现翠花满脸菜色的低下了头。
方永宁说也不好，不说心里憋闷的慌，索性就点了点她脑门，长叹了一口气出门了。
那捕头看见了方永宁，眯起了眼，临了才笃定他就是女学生描述的那个不孝顺的人，顺便还扣了个跟踪男性的变态帽子。
方永宁正要询问些什么，就见那捕头从腰间忽然拔出了抢，严肃道：“有人举报你行为异常，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方永宁板着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恰好在这时，张大头带着疑惑从偏房走了出来，见是巡捕房的人，他上前询问道：“怎么了王头儿？”
王捕头一看张大头出来了，这才指着方永宁问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原本是想等张大头否定了认识方永宁，从而将其抓回去，可谁成想这张大头直接揽着方永宁肩膀说道：“这是我哥哥。”
王捕头被噎了一下，手枪差点脱手而出，他疑惑的又问了一句：“他真是你哥？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打北京城来的远房表哥，您当然没听过了。”张大头得意道，似乎有这么个会开锁的哥哥，他很自豪。
王捕头不死心，说：“行吧行吧，这事就算完了，但还有一事你得给我解释清楚。”
他看向方永宁，一脸的认真。
方永宁心知他要问什么，便昂首挺胸道：“您问吧。”
“有人说你虐待长辈，现在我要对你立案调查。”
话音刚落，就听屋子里传出了翠花的声音：“我亲爱的外甥啊，大姨想通了，儿子出洋留学是好事，往后大姨指定不哭了。”
巡捕房一众人直接傻眼了，他们纷纷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王捕头，搞得王捕头也是一阵心虚，连忙对翠花说道：“这位大妈，你不要怕，你如果被他们挟持了完全可以说出来，我们巡捕房不会坐视不理的。”
“没有！”翠花咬着牙将这两个字说了出来，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扭曲，好似对大妈这两个字，早已恨之入骨了。
王捕头一看这样子，满脸的羞愧，他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再不走这张老脸可就没法往巡捕房搁了，索性一挥手枪催促道：“走走走走，快走吧。”
待手底下的探员们出了门，王捕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到了张大头身边，低声道：“二爷的钱你得尽快还了，不然我可保不住你，还有啊……宣城大饭店这种地方你以为还是不要去了，昨个我还见你穿西装了，是不是又输了出去啊？”
这话说的张大头脸色一阵青黄不接，无奈他叹息道：“行我知道了王捕头，钱我会尽快还上的，您没事就先回去吧，这事就不劳您操心了。”
话已至此，王捕头再没留下来的意思，就像是躲避瘟神一样，一溜烟跑了。
瓷娃娃老婆这才出来，走到张大头身边，抓着他胳膊低声道：“记住我刚才的话。”
张大头见方永宁几人忽然投来异样的目光，这才大喇喇的说道：“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瓷娃娃点点头，转身回了偏房，将门插上，至此里面不再传出一点动静。
眼下的难关将将度过，张大头却忽然换了副面容，对着方永宁不客气道：“哥哥，有空记得过来坐坐，天儿不早了，我也该关门了，最近宣城的治安可不好。”
一听这话，想来是在赶人，方永宁看他的样子，心知一定是和瓷娃娃刚才的话有关，索性就准备带着俩人先离开。
“成，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得空了咱兄弟二人再聊。”
张大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着急推搡着方永宁，面带假笑道：“好好好，您慢走。”
方永宁惊讶于张大头的手劲还不小，被他这么一推搡，打心眼儿里觉得他有问题，兴许这事和他的死亡有着极大的关系。
他假意离开，实则趁人不注意，翻墙上了他家偏房的屋顶，留下刘倩和翠花望风，双方约定好了，只要情况不对劲，刘倩就要马上学着布谷鸟的叫声提醒方永宁。
踩着瓦砾，方永宁小心走到了偏房的侧面，抓着屋檐落到了墙根下，随后猫着腰俯身到了窗户上。
但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传来，这个时候，方永宁忽然心生异样感，直觉告诉他不对劲，那是炁气在提醒自己。
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仿佛有人在盯着自己，下意识的他回头看去。
恰好与张大头看了个对眼儿，二人距离仅不足一米，张大头此刻面露凶光，手里还握着斧头，像是个没有意识的玩偶。
方永宁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将后背贴在了窗户上，大概是声音引起了瓷娃娃的注意，她拉开门闩，探头朝方永宁看了过来。
洁白如玉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一双如墨的眼珠子正直勾勾的盯着方永宁。
方永宁不住的吞咽口水，正准备开口解释，却见瓷娃娃抓住了要上前的张大头手臂，她沉声道：“哥哥可是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方永宁灵机一转，点头道：“对，锁头里的断钥匙既然拔了出来，我想提醒下弟弟尽快去配钥匙。”
方永宁甚至都觉得自己这个解释太过牵强，但短时间内想要说出个完美的借口，实在是难，况且他还处在这么个危险环境下。
瓷娃娃依旧面无表情，只说道：“谢谢哥哥提醒，您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方永宁顾不得说话，直接夺门而出，随后他拉着两个不知所措的女士，一路朝着宣城大饭店跑去。
路上，刘倩有问过方永宁遇到了什么事，但方永宁却说的含糊不清。
刘倩唯一听清楚的，就是张大全不像个活人。
她当下就纳闷道：“怎么会？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忽然死了？”
方永宁满脸无奈，又仔细解释道：“我不是说他死了，而是说他像个木偶，木偶你应该懂吧？眼珠子没神，就像是丢了魂一样。”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用方永宁再次解释，俩人也猜出了一二，仿佛这一切都和他的瓷娃娃老婆脱不开干系。
还有他们临走时，他老婆嘱咐张大头，“说记住我说的话”，这句话语气柔和，像是方永宁往日里听的助眠小故事女主播的口吻，乍一听就觉得是在给他催眠。
方永宁觉得这瓷娃娃太危险了，张大头一定被她给控制了，不然怎么会拿着斧头要砍人？
仨人又加快了脚步，想着早点与金戈会面，晚上再做打算。
……
另一边，金戈通过塔罗牌给人占卜，收了些大洋，对那门口的小厮进行了一番通融，这才换了张请柬，进了宣城大饭店。
刚一进门，顿时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清香气味，里面的陈设淡雅而出尘，古色古香，像极了山林间的一处小屋，给人一种宁静舒适的感觉。
这是一楼的大厅，虽然不大，但装修的豪华程度，属实让人咋舌，完全可以用铺张浪费来形容了。
除了门口的两个小厮，在大厅里还有两位身穿旗袍的姑娘，俩人各自站在楼梯的一边，身材苗条，旗袍合身，从她们身上总能感觉到典雅端庄，不像寻常百姓家的闺女，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金戈不住的感叹，想不到区区一个饭店，都能如此奢靡，怪不得那时候的有钱人，都喜欢往这地方钻呢。
金戈迈着好奇的步伐，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迎宾姑娘身边，其中一姑娘微微躬身，伸手做请的姿态，柔声道：“这位先生若是来参加酒会的，就请上二楼。”
一听这话，金戈就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她用了若是，那么这里除了酒会，就一定还有其他项目，想到这里，他的视线在女孩身上游走了片刻。
把女孩被看的一阵脸红，无奈，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金戈知道那吓死鬼是来这里赌博的，便反问道：“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让姑娘见笑了，不过在下并非是来参加酒会，是想让姑娘引荐一下，玩两把。”
这话说的再明显不过了，那迎宾小姐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金戈，看他细皮嫩肉的，不像是个普通人，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傲慢，倒像个刚入俗世的纨绔公子哥，这便朝着金戈左前方一抬手，低声道：“先生请随我来。”
说罢，她迈着优雅的步伐，率先过去，金戈紧随其后。
过了一道走廊，又拐了个弯，这里出现了一道门，门上镶着金色的龙凤，门一旁还站着两个彪形大汉。
看到是迎宾姑娘带来的人，俩人也没多问，直接将门推开，其中一人还朝那姑娘挑了挑眉，姑娘有些不悦的板着脸，将视线落在了金戈脸上：“先生，您沿着楼梯下去就行，到了下面自会有人接待您。”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走了，似乎对于眼前的这些臭男人，她不愿多看一眼。
金戈这才迈步走了进去，身后大门随即被壮汉关上，赌场虽说在地下，但里面的电灯却不在少数，照的亮如白昼。
刚走没几步，就听吆喝声与骰子碰撞声传来，瞬间有了赌坊该有的气氛。
里面是不准吸烟的，不过洗手间给瘾君子们设立了吸烟区，那里挤着一堆吹牛侃大山的糙汉子们。
金戈来到地下大厅，四处扫视了一圈，发现和他在现实世界中，见到的大型赌场几乎一样，男男女女清一色的西装、礼服、或是合身旗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地下的酒会呢。
很快，有一位身材极好的旗袍女孩迎了过来，她双手交叉置于小腹，对着金戈恭敬道：“先生可有熟人？”
金戈摇了摇头，道：“还请小姐随便介绍一下。”
那旗袍女孩笑了笑，正要说话，忽然听前方‘咚’的一声，紧接着原本安静和谐的画面，变得一团乱，似乎是有人在闹事打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