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没有尊严
“阿臻。”
清丽而带着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晏臻回头看去，墨诚雅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晏臻走过去。
“是真的吗？”她问道。
肖钺是她的亲舅舅，她不想相信这些事情，舅舅那样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要杀三哥？杀父帝？
“真的。”晏臻说道。
是真的。
墨诚雅摇头：“我不信。”
“九公主，这就是事实。”晏臻说道。
肖钺被抓，如今彻查出来，事情看似发展很顺利，可其中的艰难别人想象不到。
但凡有一点破绽露出来，晏臻假死暴露，计划就会失败，完全功亏一篑。
他们瞒着所有的人，甚至连自己的家人也蒙在鼓里，看着他们伤心难过却不能说出真相。
墨无言甚至被晏家，被外界所有的人怪罪，还要装出无比难过的样子。
他们成功了，抓住了放松警惕的肖钺，没有任何损失的抓住了他。
墨诚雅抬手捂住耳朵，看着晏臻说道：“我不信的，阿臻，那是阿彩的父亲啊。”
“我知道。”晏臻直视墨诚雅的双眼，她目光是平静的，不带任何情绪的看着墨诚雅，说道：“九公主，郡主是郡主，肖王爷是肖王爷，我是我，他既然作恶就要付出代价。九公主，在京中秘密圈养死士，刺杀皇子，若是下次，就会是陛下。”
陛下，你的父亲。
墨诚雅面色悠的白了个透彻。
她知道，墨郁礼已经说过了。可是看着晏臻平静到好似看透一切的眼神，她自觉的难受之极。
墨诚雅转身哭着跑了。
晏臻看她走远，回头看边上的公公，说道：“走吧。”
公公陪着笑领着晏臻出宫去。
这个主儿，这个主儿当真是厉害，实在是太厉害了。
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都是她一手促成的。
越想，便越发的敬畏。
马车到了晏相府的的门口，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
有人迎了过来，对那人施礼笑道：“顾公子。”
“公主在府上吗？顾某前来拜访，不知可有打扰？”顾文君笑问道。
一手拿着折扇搭在另一手的手心，白衣黑发，笑容浅浅，风度翩翩。
烟国使团的顾公子，自来到大启之后，已经登门晏相府数次了。
前几次都是在门口瞧一瞧就转身走了，那时都知道大概是因为晏臻是个死人，他来吊唁的。
如今活着，又来。
“公主进宫去了，还未回来。”护卫说道。
顾文君淡笑说道：“这是请帖，还望能转交给公主，明日顾某再来拜访。”
护卫接过，看着烫面滚金边的请帖。
这请帖可是上上乘的，便是这滚的金边，也值不少银两了。
做守门的护卫做得久了，收到的请帖多，从请帖上也能看得出一些门道来。
请帖做得越是雅贵，越是上乘，越显示拜访之人的诚意。
“顾公子请放心，一定交到公主的手上。”护卫说道。
顾文君坐马车离开了。
他刚走，晏相府的马车悠悠驶回来，从二门进去停在院中。
婢子从马车上先下来，伸手搀扶。
“姑娘，小心。”金主笑道。
晏臻伸手扶着她的手腕，从马车上下来，便看到晏竹笙笑嘻嘻的走向这边。
“二姐。”晏竹笙笑道。
晏臻看他穿得上，伸手将自己身上的斗篷取下来，要盖在他的身上。
“二姐，我不冷，你披着。”晏竹笙说道。
他是男孩子。
晏臻任由他将斗篷披回自己的身上，二人一面往里走。
“阿娘呢？”晏臻问。
“在屋里呢？怡姑姑陪着。”晏竹笙笑道。
二人去东竹院，晏悦怡正陪着晏夫人整理年货。摆了好几桌子的年货各种各样都有。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得找点事情做，也不会觉得冷了。”晏夫人笑道。
晏臻过去，帮忙拣货。
“去书房，你爹找你呢。”晏夫人说道。
晏臻被拍了一下手，笑说道：“阿娘，又不急。”
“快去吧。”晏夫人伸手推她。
晏臻走出去，直接去了书房，晏相爷正在看他被关入地牢之后，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阿爹。”晏臻进去坐下，在茶几旁坐下，开始做茶，然后端过去。
“什么大事？”晏臻笑道。
“朝堂上很多事情都要重新看一遍，我不在的时候，各地方都出了大问题。”晏相爷说道。
“可您又不能上朝。”晏臻说道。
是的，晏相爷虽然被放了出来，可是还不能上朝。
晏相爷笑道：“事不能懈怠，该做的还是要做好，而不能因为自己不参与，就不去做。安逸而舒适的环境会造就出一个废人，相对的，一时懒于做事的人，也会形成这种心态。”
晏臻笑着点头。
“阿爹说得是，还是先喝茶吧。”
晏相爷含笑喝了两口，一面跟晏臻说如今的局势。
父女两直说到天暗下来，晏竹笙过来喊吃饭。
“你们倒是聊得欢快，也不晓得喊我一块儿。”晏竹笙说道。
“喊你做什么？”晏臻笑道。
“自然是我也加入啊，我如今也是大人了。”晏竹笙说道。
自然快是大人了。
“先吃饭去。”晏相爷说道。
晏臻也跟着起身出去。
吃饭的期间，一家人其乐融融。
“滚开。”
缉查院的大牢里，肖睿一脚踢翻了面前矮桌，上面的饭食全部都掉在地上。
饭食都是好的，没有馊臭难闻的气味儿。
旁边的肖王妃靠着木柱子哭，全然不想吃饭。
狱卒冷冷的看着肖睿凶恶的模样，哼了声道：“爱吃不吃，不吃拉倒，反正饿着的也不是我们。”
狱卒态度并不好。
在他们看来，肖睿这些人不过是封国人，不是大启的。
若不是上头的人吩咐对待他们好一点，狱卒才不会把这么好的东西拿来。
“什么玩意儿，就凭你们这些下贱的东西……”
“我呸。”狱卒不给肖睿继续说下去，一口痰吐在他面前：“这么好的东西全浪费了，给狗吃都好过喂你们这些黑心的蛆虫。”
被淬了一脸的肖睿气得胸膛起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狱卒根本不管他，转身走了。
肖睿在后面大喊，又冷，又饿，又累。娇生惯养的他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气得面色铁青不停叫骂。
“睿儿。”肖王妃很难受，开口喊了声。
肖睿气得厉害，回头看去：“娘。”
“睿儿，我饿。”肖王妃肚子咕咕的叫，只觉得饥饿感锥心似的难受。她捂着肚子，目光落在地上散落食物。
肖睿也看到了，瞪大了眼喊道：“娘，你不会死想要吃这些东西吧？”
“睿儿，娘很饿，真的很饿，而且好冷。”肖王妃瑟瑟发抖。
肖睿摇头：“不行，不可以。娘，您可是王妃，王妃怎么能吃地上的垃圾呢？”
垃圾？
肖王妃看着那些食物，明明知道很脏，很恶心，可是……
她摇头，直接扑了过去抓起来就放进嘴里。
之前顾着难过伤心，所以没有吃东西，已经快要一天一夜了，再不吃她感觉自己要死了。
肖睿看得目瞪口呆，他心灵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许久不知如何做。
回过神来，肖王妃蹲在地上呜呜的哭。嘴里嚼着食物，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肖睿也哭了，喊道：“娘，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了一口吃的，连自己的尊贵都不要了吗？
肖王妃扭头看他，说道：“如今，如今的我们还有什么尊严？在生死面前，尊严都是狗屎，睿儿，我们如今，我们如今什么都不是了，什么都不是了。”
肖睿面色发白，跌坐在地。
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吗？
他们，他们可是皇亲国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