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路是最难走的，在除夕夜这个众人都在欢聚的时候，晏修之同白启还在赶路。
白启在雪地里牵着马匹走，难免要抱怨几句，“公子，我说要早些走吧，这下好了，前几日遇上下雪了，现在想赶路也难了，找个能住宿的人家也难了......”他连着说了几句，见公子没理他，悻悻地闭了嘴。
雪地上一时之间只有脚踩在上面的“簌簌”声，沉默了半晌。
他想起了远在长安的老爷和老夫人，还有自己的母亲，继续道，“这除夕夜每户人家都高高兴兴地聚在一起，只有公子同我路途迢迢地往永州来，我现在心里真不好受。公子，你也说一句吧，你不说，我心里更没底了。”
“会回去的。”晏修之抬头看了眼黑沉的夜幕，又低着头看着前方的路，是昏暗不清的一团黑色，看不到人家与灯火。
白启等了这么久，就等到了这一句话，有些郁闷，“公子，我们先歇一歇吧。”
“好。”他点点头。
白启听了他的话，连忙拉停牵着的马儿，那匹陪他们赶了这么多路，不知瘦了多少的马儿，在雪夜中长鸣了一声，这声音在空旷的山野间又传了回来。
“你说今夜是除夕夜？”晏修之问道。
“是呀。”白启答道，不知道自家公子是什么意思，怎么连日子都不记得，怪不得一点也不着急。
“嗯。”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沉默，也没有再回到马车车厢中去，只是坐在了外面。
夜幕暗沉，但这块雪地上积雪甚多，映着几盏油灯昏黄的光亮，反而还挺明亮的。
这夜里的寒风冷得瘆人，但是他们走了一路，现下也还是热的，吹着风倒算是散散热意了。
但是等那热气散的差不多了，白启便感觉那风是顺着各种能钻的缝隙往里钻，他有些歇不下去了，出声道，“公子，要不我们现在继续走吧，再多走几步，说不定能碰到个破庙。”
他们是往官道上去的，但是他们也没料想到，永州是这么一个荒无人烟、鸟不拉屎的地方，一路上连人家都没碰到，要不是他们干粮带得充足，他们可真要饿死在半道上了，更重要的是他们好像还迷路了。
“再呆一会儿，我估计着应该就在前面了，等会儿子夜的时候能听到他们的鞭炮声，这样便好断定方向了。”
晏修之身上披了一件灰色水貂毛制成的裘衣，里面着了一件天青色的棉袍，他原本想习惯性地去摸摸腰间的玉佩，最后发现摸了个空。
白启看见他的动作，说道，“公子，那块玉佩，你不是之前怕丢了，老早就收起来了吗？”
晏修之也想起了这件事，才点点头，“习惯了。”
不知等了多久，拉着马车的马儿有些躁动地撅了撅蹄子，看着也像是被风吹得冷极了。
这时候前方才隐隐传来了些许震动的鞭炮声，除此之外，他们还瞧见那天际间隐隐透着的亮色。
白启突然就从寒冷中惊醒过来，他伸出手指着那个方向惊叹道，“公子，你瞧，是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