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言站在令扶桑的书房,脸色担忧的问,“你就不担心他舍不得东楚,倒回去帮忙?”
“呵,那他也得有命离开南越。”令扶桑冷冷一笑,眼底勾起嗜杀血意。
明玉言温润的黑眸中饶过几分无奈,“你心中有数就好,再过几日,东楚使臣就会来南越借兵,意图说服帝君,一起攻打齐越。”
“那这仗,打还是不打?”她捧着茶杯轻呷一口,随意问。
明玉言摇了摇头,“东楚如今国内局势紊乱,分成多派,哪怕攻下了齐越,这胜利的果实恐怕南越也分不到两分。”
“你我都明白的道理,闻人容殊会不明白,还是帝君会不明白?”令扶桑转而又反问他。
他一时语塞,半响才回,“为君者,谁不想一统天下?做那无冕之王?”
“量力而为,才是仁君所为。”令扶桑放下茶汤,深邃的眸与之灼灼对视,“你说呢?”
明玉言满脸犹疑,“帝君他……”
“未曾走过错路,若是走错,本宫会把他掰回来。”她及时打断,满脸自信。
这段时日,宫里宫外的一切都在洗刷着明玉言的三观,重塑他的世界。
他企图用嗜美食转移众人的关注,甚至降低存在感时,令扶桑早已经闷声不响的做了一堆大事。
谢家一事更是他提前推断出来,和令扶桑合谋演的一场戏。
说到这儿,他脑海里又划现了那一幕幕血淋淋的场面。
“谢家的事情,后续处理得如何了?”他一压眉头,烦躁地问。
令扶桑随意扣了两下桌面,“上次你说谢家还有一人活着,我的人遍寻不到。”
“他的身边有高人相助,融于人群,在茫茫人海种寻一人,自然有难度。”明玉言如实道。
“近几日雨势渐长,东南恐怕会发生水患,谢家人最擅长蛊惑人。”转瞬,他又提点。
令扶桑双手合一,搭在桌面上,“东南距离京都尚有距离,他不像是能听得进去话,深谋远虑之人,我赌他会来京都。”
闻人容殊推门而入,和他们大眼瞪小眼后,识相的把门关上。
“你让几个心腹去一趟东南方向,查看水患,管理流言。”令扶桑丝毫不放过这现有的人手,随口吩咐。
闻人容殊的脸冷了冷,声音寒冰,“我也跟着过去。”
“不必,你留在京都,本宫的身边离不开你。”令扶桑挨着椅子假寐,连眼睛都不睁一下就回答。
明玉言摇了摇头,转身出去。
闻人容殊抬脚跟了上去,“你和殿下商量了什么?”
“你想知道,自己去问不就得了?”他没回,反而提醒。
闻人容殊略一压眉,甩脸走了,没有后续。
他的目光淡淡拂过那一道背影,喃喃自语,“这又是何必呢?”
“无情寡情之人,自然不懂个中斡旋。”令扶桑和他比肩,面容柔和几分。
闻人容殊像有所感应一样回头,看到了两人含笑妍妍的面容,心瞬间揪了起来。
“你……注孤生啊!”令扶桑没察觉他的异样,拍了拍明玉言的肩膀,转身走了。
明玉言叹了一口气,唇角笑意淡淡的,声音极轻,“谁注孤生,还说不定呢。”
闻人容殊没有发现她追上来,心里隐约失落,可没多久便听见侍从道,“公子,殿下让您陪她出门一趟。”
他换了衣衫,出了门,上了马车,看到令扶桑在等他。
“冯秀村的事情已经交给鲁大明负责,我们今日过去掌掌眼,看看情况如何,还有前段时间育苗的大葱和芹菜,也去看看涨势。”
令扶桑一边盘算着,一边观察着他的神情。
闻人容殊颔首,“茄子,黄瓜,韭菜,棉花,还有大豆红萝卜这些都已经命人分类在合适的土壤种植好,并且派专人管理。”
“红薯虽然能挺过这个春天,但吃太久也会腻,回来后在奇货居中拨两成换成粮食,限制斤数和百姓们以红薯换粮,再运一些到偏远地方去。”
她将一切安排妥帖,随后倚靠在马车壁沿,闭目养神。
外人总说她嗜杀如命,可她杀的都是该死之人却从不解释,为国为民,却不屑出口宣扬,若南越落在她的手里……
闻人容殊猛地止住思绪,目光复杂的收回视线。
“殿下。”冯秀村的人一听到她来了,纷纷丢下手中的活计,过来齐刷刷的跪成一团。
令扶桑随意的摆了摆手,“不必紧张,本宫不过是过来看看甘蔗的种植情况而已。”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冯氏的引导下去了村中,而村民们已经自发的回到了地里,如火如荼的忙了起来。
“粮食可有到位?”令扶桑止住脚步,一眼万里。
冯氏点了点头,“到位了,殿下您当真是活菩萨!想到用粮食换租地一年,现如今村子里的人都能吃上饱饭了。”
“各取所需而已。”令扶桑冷冷收回视线,望向了一旁的冯村长,“本宫先把坏话说在前头,这些甘蔗,若没有本宫的允许,谁私自破坏,杀无赦!”
凌厉的目光宛若锋利的刀子刮过冯村长的心,他“哎”了好几声,接连点头后道,“我这边会派人加强巡逻,而且也会警告村民们的。”
人心隔肚皮的事情,他一清二楚,虽然不敢拍着胸腹做保证,但却尽力把能做到的都做好。
没想到这冯村长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倒省了她不少事儿。
令扶桑安安静静的想着,同时心思一动,“本宫会在甘蔗地中圈养猎狗,不去惹它,不偷鸡摸狗,猎狗不会无故咬人,这点村长放心,就是劳烦村长……”
她提前把银两备好,放在村长的手中,“每日肉类必不可少,你们夫妻亲自照顾,不要假手以人。”
这些猎狗是她四处搜罗来的,目前放在甘蔗地有些大材小用,但震撼震撼人,还是有用的。
冯村长脸色僵硬一瞬,很快点头应了下来,并未干涉她的想法。
“这条路一直往下,是有几座山吧?”令扶桑眯了眯眼,站在分叉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