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凛冽，空气里已经有了冬天的味道。
走南闯北的商人皮糙肉厚，尚且经不住马车拖拽，更不要说没什么体力的书生。
好几个书生被马车拖拽的晕倒在地，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大腿腰腹都被坚硬的地面摩擦的血肉模糊。
而那些百夷人，见到这种情况非但不停车，还用力抽打他们。
胡安气的浑身哆嗦，不顾商人的劝阻，上前大声理论“我们是人质，你们拿我们换东西，最起码要保证我们活着。”
回答他的是一根皮鞭和百夷人肆意的笑声。
“行了，这老头子是首领关照过的，别真打死了。”一旁的百夷兵皱了皱眉，捅了捅身边的同伴劝道。
听到这话，那人嗤了一声才收起皮鞭，“老头，算你命大。”
这么一闹，车队停下了，人质们总算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胡先生，您这是何必呢？”
几个人合力将他扶起来，“您这么大岁数了，又是读书人，怎么不听劝。”
“挨一鞭子，大家能歇会也好，不然那些书生撑不到地方的。”
胡安喘着气咧了咧嘴，胡子上沾满了尘土。
不少书生红着眼眶围了过来，眼神里满是感激和担忧。
胡安摆了摆手，道：“都去歇着，我没事儿。”
众人坐在地上休息，看到远处吃着干粮喝着肉汤的百夷人，眼中的恨意越发的浓厚了起来。
过了中午，百夷兵吃饱喝足，胡安等人又像是牛羊一般被驱赶着赶路。
可能是胡安之前说的话起了作用，这帮人没再虐待人质，赶路的速度慢了不少。
走了一个时辰，书生们饥寒交迫，连眼泪都没有力气流，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着队伍前行。
“前面就是太谷关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面如死灰的人们眼中又多了一丝光亮。
只要过了太谷关，就到家了。
只隔了那么一道山谷！
他们想回家！
……
秦淮带着小队的二十人和吴飞章趴在枯草堆里，正下方一眼就可以看到百夷人的队伍。
“待会蒋将军会让他们把人质带到队伍前面来辨认，按照百夷人列队的习惯，人质和他们的距离不会超过一百步，你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足够了。”
秦淮从怀里拿出了从妙手张那里顺来的单筒千里眼，对着下面仔细观察。
“我很担心，就算杀了看守的百夷兵，这些人质知不知道怎么跑？”吴飞章担忧的说道。
“放心吧，人质里有我们自己人。”
吴飞章瞪大了眼睛，不可意思的看向秦淮。
秦淮指了指下面，“那个面皮白净的商人，是东厂的探子。”
“我就说这计划看上去漏洞百出，你怎么有信心的。”
吴飞章拿过千里眼，大大的张开嘴巴，山底下的人仿佛近在眼前一般，吓得他往后躲了一下。
“这玩意儿怎么看的那么清楚？”
秦淮一把将千里眼捞了过来，“这叫千里眼，还在实验阶段，等成功了会发到军中，用于侦察和作战。”
吴飞章羡慕的不行，因为他已经看到不少特种队的队员从怀里掏出千里眼来了。
突然，拿着千里眼的秦淮眉头皱了起来。
胡安？
他跟胡安这位师兄只是一面之缘，他一路奔波被磋磨的不成样子，秦淮一眼都没认出来。
“张远！”
“到！”
“看看那个是不是胡安，胡先生。”
张远得了命令，赶忙拿起狙击枪上的目镜扫视。
看到低下身着黄袍的，须发打结，被百夷兵推桑的老者，眼睛都红了。
“报告，是胡先生！”
“艹！”秦淮握着拳用平静的语气，转头对着特种队的队员说：“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百夷人已经把刀架在我们先生的脖子上了，他们的死活就看你们的子弹准不准了！”
队伍里的成员九成都没上过战场，心里很没底，听着秦淮的话，精神都高度紧绷了起来。
“先干掉对人质生命威胁最大的兵，然后再干掉追兵的战马。”
“是。”
众人抖了抖身上土黄色的掩体伪装，露出了一个小脑袋，放缓了呼吸。
吴飞章被众人肃杀的情绪感染，也紧紧闭上了嘴。
片刻，吴飞章低声怒吼响起：
“动了，人质动了。妈的，他们怎么打人！”
秦淮用千里眼盯着下面挨打的人质不为所动，眼睛虚眯了起来，直到对方停止脚步。
“准备。”
咔咔，子弹上膛的声音。
“杀！”
“呯呯呯”
震耳欲聋的枪声响彻山谷，惊得飞鸟走兽惊慌逃窜。
押送人质的十几个百夷人转眼爆头毙命，红白二色的脑浆喷的到处都是。
面皮白净的商人愣了足足三秒，立刻反应了过来。
“快往北边跑，我是东厂暗探，是我们的军队来救我们了。”
众人听了这话顾不得真假，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北边南疆军所在的地方逃窜。
他们不想再回那个没有尊严的地方。
片刻，马蹄声在身后响起，不少商人已经绝望了。
两条腿的人根本跑不过四条腿的马，只是本能的求生欲让他们不想停下来。
胡安身上染了病，又折腾了一路，跑在最后。
“先生，用点劲儿，大酆的军队来接应我们了。”白脸商人指着半里外的军队喊道。
“你先走，走！”
“不行！”
“我被抓回去还有张彦保着我，死不了。你是大酆朝的探子，不能被抓！”
胡安用力推着商人，自己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那白脸商人神色挣扎了一下，没有自己走，转身将胡安扛了起来。
“咱俩跑不了啊！”
胡安感动了一下，只觉得死到临头，还要拉着这个人跟自己一起，心里又惭愧不已。
“先生你别说了，我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尊师重道，咱俩就死在一起也是我赚了。”
胡安看着近在咫尺的骑兵，长叹了一声，“是我害了你。”
话音还未落，那个举起长刀的百夷兵就随着一声巨大的响声，连人带马滚到了地上。
接着，又是一个追兵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