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儿。”
火炉旁，握着书卷的萧姬有些发懵。
古玩店并不同鬼市那样，倒爷看到买家只要守规矩，也不管买家是年轻还是岁数大，反正是认钱的理儿，最不济也是以物易物。
实则来说，古玩店最喜欢年轻的顾客，但内心也最鄙夷这一类人，用他们的话说，拿着父母的钱附庸风雅，奈何肚子里没有半点儿墨水，压根儿不知道什么东西是真，什么东西是假，什么东西假的都可以买，什么又是真的都不能买。
也罢，做生意实在没必要和钱过意不去。
萧姬起身，眸子扫过门口两位女子的骨相和手肤，知道那矮小丰满的女子年纪偏大，高挑女子年纪与她差不多大小，不是母女就是主仆，便是笑道：“两位看点儿什么？”
“一对小年轻要成婚，长辈送点儿什么礼物好？”
闻言，年纪偏大的女子道。
二人赫然是夏清读与助理李姐。
“海市口音？”
萧姬心头一怔，外地羊不是更好宰？
萧姬笑着解释道：“结婚礼物的话，长辈一般都希望晚辈能成双成对地幸福生活，可以送一副金银镯子、戒指或是品相质地上好的碗筷。”
“若是条件宽裕，可以给一对新人送对精心打造的嵌合玉如意。”
听此、李姐反问：“你是这家店的老板？”
萧姬点了点头。
李姐又说：“那何不给我们推荐一下你家相关的藏品？”
萧姬微笑着扶着光洁脑门儿，笑道瞧我这脑子，话罢便示意夏清读二人就坐，紧接着上楼不知道找寻何物。
萧姬去而复返，手中多了两只长二十公分、宽十公分、高五公分的楠木盒，夏清读家中名贵木料所制家具不少，一眼看出木盒材质还是上乘的金丝楠木。
萧姬将木盒置于二女中间的茶台上，打开后赫然是一对嵌体的红玉如意，两块如意的柄首和柄尾皆雕有牡丹，花蕊以金叶装饰，而柄腹赫然是童男童女的小雕，雕刻精致传神。
夏清读玉手触摸过两块红玉如意，手感光滑，很像是在轻触绸缎，玉体温凉，并非赝品，夏清读没有说话，见小姐收回玉指，一旁李姐问道：“老板结婚了？”
“嗯？”
正打算介绍这对红玉如意的萧姬又是一愣，买东西就买东西，聊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萧姬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异色，视线又在夏清读与李姐脸上和身上扫过，恍然间，这位身着旗袍，外相优雅的女子借着柔和灯光，竟然看到从未说话的高挑顾客，大拇指在中指和无名指的第二处关节内部轻轻点动。
瞬间，数年前自己接触过的一位天之骄女的轮廓清晰涌入萧姬脑海。
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姬自顾自倒了一杯烧茶，红唇轻呡时眸色越发隐晦。
李姐问话过罢，秦庄一楼的气氛越发沉寂，萧姬不回答，夏清读与李姐也极有耐心。三两分钟后，萧姬红唇勾起道：“没有，这对牡丹童如意原本是想留给自己做嫁妆了，可今天心气不顺，看到这对如意有些心烦，索性就想将它出手了。”
“心烦？”
夏清读轻轻嗤鼻，声音不大但萧姬可以听到，那李姐又问道：“老板可否与我们说上一说？”
李姐正说话时，夏清读墨镜背后的视线又扫上这对牡丹童如意，美人儿抻出手掌，这一次是将柄腹处雕有童子的红玉如意握在手上。
“说一说？”
萧姬嘴角翘起嘲弄弧度：“喜欢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睡了，这个答案你满不满意？”
女子话落，夏清读握住如意的手掌用了用力，甚至大拇指都有些发白。
萧姬也不再像一开始面对二女那般，面上满是笑意，这位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子，神色平静地打量着夏清读。
“我知道砸碎这对牡丹童如意，赔偿的价格对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可你相信因果吗？”萧姬诡异道：“砸碎了它，你的婚运和怀孕运数都将成为厄难。”
旗袍女子话落，翻转着手中童子如意的夏清读手腕一滞，大厅气氛似是比门外都要寒凉几分，李姐干咳道：“老板这说的什么话？”
萧姬没有理会李姐，垂目望着因为习武，生了些老茧的手掌，撇嘴道：“我说昨晚给夜组长发去短信，夜组长为什么会回复我那么一句话。”
以夜执阳前两次见到自己的羞涩拘谨，即使他回答自己，也该是解释陈川海为什么会死，而不是一句充满想象空间的话。
‘女友在我身边，以后再说。’
意思是女友要不在夜执阳身边，就是日后好说了？
“李姐。”
夏清读转头对李姐朝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秦庄双扇门合上后，夏清读这才摘下大衣帽，墨镜和口罩。
在钱不庭相貌哲学中，分别占九十五分和八十五分的夏清读与萧姬时隔六年，四目相视，海市过来陪着男友的美人儿临了垂望着手中红玉如意，交给李姐，由其放回金丝楠木盒中。
“夜公子说，你是想见一见长安鬼市所涉及的邪玉究竟为何物，这话我信。”
夏清读似乎不太适应北方这种靠一个点散热的火炉，起身后徘徊在大厅中，话音落下后又说道：“除此之外呢？”
“夏小姐好歹是这几年的函夏影后，我们许久没有见面，你就不打算施展一下演技？”
耳旁传来夏清读的一针见血，萧姬接过李姐递来的两只楠木盒，抽出盒中紫色绸帕轻轻擦拭着这对牡丹童如意，见到萧姬是这般举动，李姐面色微冷，夏清读却毫不在意，骄女盈盈笑道：“学妹毕竟是学妹，演技再好也只是演技，可比不上学姐那一巴掌的真情流露。”
夏清读话罢，明知这是耻笑之语，萧姬却是半点儿不怒。
“夏小姐谬赞了。”
重新将牡丹童如意装进楠木盒的萧姬徐徐起身。
“在学姐回答之前，夏小姐若是见庄里什么东西不顺眼，随便砸。”留给夏清读一个风情背影，萧姬袅袅离开。
楼下，夏清读粉唇微呡，桃花眸子中，一抹说道不明的晦暗隐隐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