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雅就如以前那般，自来熟地进入到沈清歌的房间，脸上挂着虚伪的笑，似乎以前二人之间发生的不愉快，全都给忘了。
她瞅一眼桌上沈清歌还未来得及收起的纱布，觉得很稀奇，没话找话。
“姐姐，你是怎么接回小世子的断指的？这是不是法术？”
沈清歌懒得搭理她，黄鼠狼给鸡拜年，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
沈明雅在一旁坐下，脸上使劲儿挤出几丝干巴巴的笑。
“我知道，上次我在九王府，说话有些过分了。我是看到姐姐你能嫁进九王府，一时间有些嫉妒，所以满嘴胡说八道，您可千万别跟我计较。”
“嫉妒？那你当初怎么不嫁？”
沈清歌的话很不友好，带着锋芒。
“我倒是想嫁，可我不是正阳之身，跟九王爷八字不合啊，没有你这样好的福气。”
沈清歌微微勾起唇角，一声冷笑：“我是不是正阳之身，别人不知道，你应当心知肚明吧？”
话中有话，沈明雅一时间有些尴尬，清清喉咙，避重就轻。
“我这不是听府里很多下人乱嚼舌根，觉得好奇嘛。她们说九王府闹鬼，还有成精的黄皮子，可以附在别人身上兴风作浪。姐姐你自己住在那云鹤别院，难道不害怕吗？”
“害怕，所以我回来了。”沈清歌敷衍。
沈明雅顿时就有点紧张：“也就是说，都是真的了？”
“对，真的。”
“那黄皮子附身，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胡言乱语，怪模怪样的？”
沈清歌一本正经地瞪着沈明雅：“你瞧瞧我不就知道了？就是我这个样子。”
沈明雅干巴巴地笑笑：“姐姐你故意吓唬我。”
“既然不信，那你问我？慢走，不送。”
“至于那么小心眼吗？上次在九王府我就一时间贪图个口舌之快而已，那都是没影的事儿，我跟褚世子清清白白的。如今父亲吵也吵过了，打也打过了，我都知道错了，你还不依不饶。”
沈清歌微微勾唇，往沈明雅跟前凑了凑：“那你说我应当如何？对你还不够客气吗？”
“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不想见到我。我今儿就是有事儿才来找你，问完就走。”
“什么事儿？”
“我跟别人打赌呢，反正我是不相信，这断了的手指还能接回去。我听说，这手指上是有筋的，也有血管，你给小世子接回手指，那断了的血管也能接回吗？”
“能。”
“怎么可能呢？血管又不是绳子，打个结就可以接回去。听说里面可是有血在流的。”
“自然。”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那血管接回去之后，从手指上还能诊断出脉象吗？”
沈清歌敷衍道：“手指上动脉较小，正常人都无法从浅表触摸到脉搏，为何非要从手指处诊断？”
沈明雅反驳：“谁说的？我的中指上就有脉搏跳动，自己都能感觉得清清楚楚。”
沈清歌浑不在意：“错觉而已。”
沈明雅将手伸向沈清歌：“不信你摸摸看。”
沈清歌垂眸看了一眼，并未搭理。
沈明雅一把将她的手捉起来，搭在自己的中指之上：“我真能感受得很清楚，就这里，这里，你摸摸看。”
沈清歌不耐烦地抽了抽手，沈明雅捉的挺紧。
敷衍着，也不再挣扎，将手指轻轻地搭在沈明雅的中指脉搏之上。
沈明雅也慢慢松开了她的手，紧张地盯着沈清歌的手指头瞧。
沈清歌的指甲真好看啊，粉嫩粉嫩的颜色，就跟珍珠一般泛着光泽。而且她的指尖尖尖的，显得手纤细修长。
都说，尖指能，圆指巧，荷包指头拙到老。自己的指头是圆润的，还经常为此感到自豪，觉得心灵手巧。
今日方才觉得，还是这种尖尖翘翘的指尖好看，有一种玲珑精致的感觉。
她收敛起心思，专注地看沈清歌的中指。
来的时候，自己母亲提前有交代，中指若是一直在动，那就说明，沈清歌的确有东西附身。
沈清歌并未注意到她的神情，一颗心此时正跳得飞快，脑子里嗡嗡响。
她的脉感比较灵敏，能清晰地感受到沈明雅的中指有脉搏跳动，而且，脉象有些异样。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她将指尖一滑，从沈明雅的手腕处轻轻地滑过。
脉象流利，就像一个小露珠从一根细线上滑过，很明显的滑脉，也就是喜脉。
沈明雅竟然有了身孕。
未婚先孕啊，毫无疑问，这个孩子应当就是褚文靖的，自己原来的未婚夫。
两人私定终身，实际上早已经珠胎暗结了。
而有孕之人气血充盈，阳气挺然，所以中指的脉象会比平日里明显，沈明雅若是有心，自己也能触摸得到。
就是不知道，有孕一事沈明雅知不知道？她特意跑来找自己谈论什么脉象，为了什么？试探自己的态度？还是炫耀她跟褚文靖的奸情？
不对啊，她若是为了炫耀，一开始何必低声下气地跟自己说好听话？
沈清歌撩起眼皮，若有所思地看了沈明雅一眼。
沈明雅正眼巴巴地紧盯着她的手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中指似乎的确是有脉象，比他人的要明显一点。”
沈明雅依旧紧盯着她的手指。自始至终，沈清歌的中指很稳，并未跳动，自己与母亲有点多疑了。
“难道你不是这样吗？”沈明雅冲着沈清歌伸手：“让我瞧瞧你的。”
用拇指与食指握住沈清歌的中指，先摸根部，然后再看中指中间位置，很专心地试探摸索。
“每个人还能不一样吗？”
沈清歌刚想抽回手，想起适才沈明雅故意试探的那些问话，心里突然一动。
她想起，自己以前初学诊脉的时候，老师曾经讲过一些反关脉之类的特殊脉象，另外，还随口提及了道医。
老师说，道医看诊，先诊尺脉，假如尺脉闭合，就是邪病，再诊中指与手心。中指之上，讲究还颇多，每一个位置跳动，都代表不同的鬼神仙，还有内鬼外鬼，诸如此类的区分。
然后老师又用科学的病理诊断，逐一破解了这种迷信的手法。
这沈明雅刻意跑来，旁敲侧击地试探，还一直盯着自己的中指不放，又摸又捏的，该不会，就是怀疑自己鬼上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