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不疼？”他捧起顾曦受伤的左手，眼底是虔诚。
“疼——”她点头，低头的时间里眼泪坠落砸在男人手背，而对方仍耐心地擦着，擦了好久好久。他脑袋低垂，下巴避开手腕轻轻吹口气：“我给你吹吹，吹吹就好多了。”
像极了哄小孩的模样。
顾曦憋住哭腔，问：“那你呢，一定很疼吧。”
“嗯。”纪执漫不经心应了声，“我心疼。”
再直白不过的话语，关于感情他向来有什么就说什么。
“我以后都不瞒你了。”顾曦扯了下他袖口，衣袖向上的同时割痕露了出来，长长一道，伤口末梢向上，是在割腕的时候被人阻止了。
才有的伤口，在她昏迷期间有的。
心脏抽抽的疼，她似乎看到靠在床边拿着水果刀决绝割向自己的男人，手指抚上他疲惫的眉眼。
“我不会再欺负你了。”
“我会好好的，会好的……”声音到了后面变得轻飘，细微听不清晰。
“顾曦我很久之前就爱上你了，到今年六月十二号刚好满五年。”
“你不能再践踏我的爱，这对我不公平。”
嘴上答应了，但纪执仿佛不敢再相信，他当即找了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然后放在顾曦面前，让她在乙方那签字。
签字画押那就是一辈子都变不了的。
很幼稚，但会让人有安全感。
晚上顾瑾深带着张妈过来，她抱了几个保温盒，进了屋看到顾曦的第一秒就没绷住，又是笑又是哭的，把晚饭一一摆放在桌上，最清淡的吃食。
“他明天死刑，事情彻底结束了。”
顾瑾深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让张妈先出去。他看了看周围，问：“纪执呢？”
“他去临江了。”
说话的时候粥滴到衣服上，保温盒效果好，粥送来时冒着热腾腾的气，他连忙拿了纸巾擦拭。
“吃慢点。”顾瑾深语调无力，头发苍白，脸上多了几道皱纹。顾曦看向他，视线放在那他头发上，原来这就是一夜白头。“是我没有当好父亲，连你情绪不对劲都没注意到。”
有时候人趋向绝望却不会表现出绝望，反而如同以往像个正常人。
“我会好的。”许多话到了此时却反而说不出来，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一句呢喃出声，像是在跟顾瑾深保证又似乎是在说服自己。
中途许周初她们进来，顾瑾深还有事，到了他这个地位很多事情都脱离不开。
跟顾瑾深道了别，许周初坐在椅子上瞥了眼喝掉一半的粥。
刚准备舒缓口气，下秒就看到顾曦猛然拿过垃圾桶，呕吐不断。
沈瑟倒杯水过来，颜稚帮她拍背顺气。
颜稚皱眉问：“怎么吃的都吐出来了？”
“身体没有痊愈，消化不了。”顾曦解释，接过水杯抿了口水漱口。“谢谢。”
“不用。”许周初接过两人递来的视线，抬起下巴示意颜稚去把门关好。沈瑟站在她旁边，低着脑袋什么都不说。
接着就听许周初说：“接下来怎么打算？”
“我准备回S国接受治疗。”
许周初继续问：“你跟纪执说了？”
顾曦：“嗯。”
“那他也会去吗？”
“他想去，我没让，治疗太痛苦狼狈了。”顾曦解释着，说白了就是不想被看到狼狈的一面。
“行，我去联系医生。”许周初点点头，别的不再过问。
她们从小到大就这样，点到为止，不该问的不能问的，不该知道的，一句都不会问。
问那干嘛？别人的隐私没必要刨根问到底。
第二天顾曦看到陆清屿已死的消息，有人传他死相惨烈，完全看不出人样。
再后来几天，朋友陆陆续续过看望，纪绾哭得稀里哗啦不愿离开，同他们聊了一时半会，纪执让顾曦先休息，她最近食欲不怎么好，吃下去的东西总会吐出来。
出院后没两天，顾曦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那边医生已经联系好，治疗会很痛苦，她害怕后遗症因此不打算做mEct，治疗需要一定周期，再者她准备边接受治疗边完成实验室里的研究，得把过去扔掉的东西捡起来才行。
出门时，纪执从她房间书架上找出几个注射器，有用过的也有没用的，他一眼便认出是公寓的那些，才明白顾曦那些天睡眠质量提高不过是假象，是有这东西作祟。
一计眼神扫了过来，顾曦浑身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