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地一百七十八章 胭脂
肃杀的街道，天空又下着小雨，牧云身穿黑色道袍走在铺路的石板上，雪姬跟在旁边，裹得相当严实。
如果此时的女子要穿她平日那件素白长裙，免不了要遭到指指点点，某人觉得是穿就是了，毕竟对于高功道士沉迷女色这件事，活人估计都能理解，但雪姬认为没什么必要。
四名黑袍士兵跟在不远处，它们的作用是避免一些毫无意义的麻烦。
走到望远县最着名的胭脂铺子，门口被一块块长木板堵住，城外安宁天王率领的反贼正准备攻城，这生意自然是没得做了。
牧云屏息凝神，听见里面还有几道呼吸声，便走上台阶敲了敲木板。
“买胭脂。”
十几秒过去，里面不见任何回复，牧云取出细剑在木板上钻了个小孔，一旁雪姬从腰间的荷包里拿了块金锭剪下一角塞进去。
“我要买很多。”
半晌，木板被从里面卸开，某人暗自松了口气，要是对方执意不卖，那他岂不是很没有面子，至于强抢，除非对方是超凡者，否则有失他牧某人的体面。
小厮瞥见不远处的黑袍士兵瞳孔地震，俯身说道：“二位客官里面请。”
“刚才那块金子不是白送的。”雪姬主动且郑重地说道，她知道牧云不好意思提这种事。
“是，是，客官言重，商铺当然没有白收费用的道理。”小厮笑着回答，这两人身后跟着近日可止小儿啼哭的“罗刹鬼”，实话讲连白送都可以，老板也不会不愿意。
植物士兵的强横战力是城内依旧保持秩序的主要原因，菜市场那边等待斩首的暴徒已经排了好几队。
身穿厚重兽皮大衣的老板从后院赶来，看见小厮的眼神后，那丁点困意和烦躁全都消失不见，笑容亲切地坦言道：“二位，这是我长子，换了身衣服在店里帮忙，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小厮跑去倒茶，老板问道：“二位有无心仪的样式。”
“她喜欢的。”牧云回答。
雪姬眨眨眼睛，悄然转头看向某人的侧脸，确定这家伙精神状态没问题后又转了回去，这个答案和她预料中的“随便”相差甚远。
老板闻言立刻将笑容调整成近似长辈的和蔼，转身跑到柜台前拉开铁环，大户人家少有亲自出来买胭脂水粉的，一般都是预订送货上门，但也不排除夫人小姐们得空望风出来逛逛的例子，所以该有的准备不会少。
“夫人，上等货都在这里，幽州胭脂县的锦嫣支，扬州白水郡的红花状，司州扶风县的鸳花露，都是得自各地的珍品，运途长达数月乃至一年。”老板耐心地介绍，其他的还有不少。
牧云找了个凳子坐下，他没想到出名的胭脂有一种就在扶龙山脚下，早知道就出门的时候买了，不过主要还是近日雪姬才趁空闲提起这件事。
雪姬见牧云对称呼没什么反应，明智地选择了默认，紧接着开始细心挑选，这种机会不是太多，如果不是这几天实在有些无聊，某人很可能更愿意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半晌，雪姬挑完，小厮将胭脂装进包装精美的檀木盒里，老板到椅子旁弯腰说道：
“客官，共计七金七银三贯四百文，给七金七银就可以了。”
“找她要，我没有。”牧云无奈地回答，他此时陡然发现，自己未来没准会成为离开雪姬就无法正常生活的“废人”，但在开放性世界计算财务他又实在没多少积极性。
古武皇朝世界，一两黄金＝十两白银＝十贯铜钱＝文铜钱，而一头牛的价格在三两到七两白银之间浮动，这批胭脂水粉在某人看来无疑是名副其实的奢侈品，尤其是古代环境下受限于生产力，耕牛更显珍贵。
雪姬摘下自己很有份量的秀气荷包，在扶龙山弟子眼中，她是小师叔的唯一侍妾，平素说话相当有分量，也因此得到的“孝敬”不在少数，加之钟家的“进贡”同样落在荷包里，此时她堪称腰缠万贯。
两人离开胭脂铺子，老板待他们走远才和长子一起重新堆好木板，这木板是野外锈花树干做的，能轻松钻个窟窿说明实力并非等闲。
街道上仍然人影稀疏，倒是城头那边热闹异常，雨势渐歇，反贼们已经有了要攻城的迹象。
雪姬左手拎着檀木盒，踏着小碎步走在身前，让牧云有种在鸟海山初见对方时的感觉。
“等我跟钟首善交代一下，咱们出发去北地。”
雪姬闻言略带惊讶的回头，问道：“不等攻城落幕吗。”
牧云轻轻摇头，回答：“太吵。”
迟疑片刻，雨珠滴落屋檐，他补充道：“血腥。”
“又不是第一次见。”雪姬有些不解，自从离开鸟海山以来，这估计只能算小场面。
“听话。”
“哦。”
“算我矫情一次。”
雪姬捂着樱唇笑道：“虽然难以理解，但你肯定有自己的考量，所以没关系喽。”
路过街道拐角，两人径直朝钟府走去。
……
午后，乌云依旧遮挡着阳光，钟首善站在城头，眼神深邃地俯瞰着城下逐渐靠近的反贼军，这个时候，那位应该已经远离望远县地境了。
他回忆起那位临走前的交代，简而言之便是投靠郡守，郡守想当忠臣，那他就是汉中栋梁，郡守想当反贼，那他就是望远天王，书信上拱手听命，现实中不动如山。
与寻常的守城完全不同，此刻城头一片死寂，黑袍士兵尽数手持长枪，周围散发着冷酷的气氛，而这让钟首善很有底气，他知道，自己是那位随手落下的一枚棋子，但只要望远县城不失，钟家就有存在的价值。
敌阵，安宁天王身侧，一位年纪三十许的儒袍男子合上手中书卷，他来自汉中郡望梁氏，也是兵家修士，没有一定底蕴，寻常贼军根本找不出能够升华士卒战力的兵修。
一柄血气凝聚的巨刃出现在攻城部队上空，与此同时，这些士卒的体力也有不同程度的下降。
三百黑袍士兵出列，极为整齐地做出蓄力动作，钟首善决定用它们抗下这至关重要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