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房外，荒地上。
轻轻的微风拂过，吹散了迷蒙的烟雾，带起半米高的杂草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和远方老人争吵的声音相互呼应。
而草场东南角，将散未散的灰褐色烟雾中，一个古怪的身影若隐若现，就如同过饱和液体凝结一样，渐渐从空气中析出。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的斗篷、带着斗笠、面孔全部被遮掩住的怪人。
其胸口上插着一把闪着寒芒的小刀，在破洞和刀刃的边缘，殷红的鲜血和浓黄的液体混合在一起，浸湿了黑布。
他走到楼房外，藏在斗笠中的视线向着房间里看了看，而后缓缓的退回到了草场边缘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忽然，斗篷露出了一道缝隙，一只长着白色卷毛的手臂伸出，先是拔下了插在其胸口的小刀，也不顾流淌的血液，接着就拿出了一个通讯器。
绿色的指示灯闪烁，很快通讯接通，一道颇有些慵懒的男性嗓音响起，“不要着急，我马上就到了，凤城不止一个基准点，我每天还是很忙的。”
斗篷怪人似乎在组织着语言，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嘶哑说道，“我阻止失败了，他们应该通知上级了。”
他的声音非常嘶哑，含糊不清，其中还夹杂着几声如同动物叫声一样的古怪声音。
听到这话，通讯器对面似乎陷入了沉默。
“失败了？你最近的失败有些多啊，早上才帮你擦了一次屁股。”
“抱歉。”斗篷怪人没有辩解，只是嘶哑说道。
“既然已经报告了上级，那你那处基准点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直接撤退吧。”
“什么？难道不能像早上一样……”
“像早上一样？你以为防御局是什么？里面都是一群像你一样的饭桶吗？同一个地方，连续两天发生意外事件，足够他们警惕了。”
斗篷怪人沉默良久，无言以对，“但你们答应过我，帮我报仇。”
“难道我没有给你机会？”通讯器对面反问道，慵懒的声音变得严厉，话语毫不客气，“神话结晶也给了你，基准点的选择也随你，这还不够帮你？”
斗篷怪人无言以对，只得沉默。
而片刻之后，通讯器对面的声音又变得温和起来，“不过嘛，出现意外也是很正常的，你还需要习惯。”
“那处基准点必须放弃了，不过既然要放弃了，你可以在离开之前做一些自己想做的。”
斗篷怪人顿时感激涕零，郑重说道，“我知道了，谢谢祭司大人。”
“不必。”通讯器那头的声音又变得慵懒了起来，“别忘了先处理所有线索，再去做其他事情，五分钟后，我会去接你，注意时间。”
话音落下，通讯器上的绿光随即变红，似乎对面已经挂断了通讯。
“谢谢祭司大人。”斗篷怪人再一次感激涕零地说道。
嘶哑的声音带着诚挚的感谢，对着早已经挂断的通讯器，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古怪。
斗笠微微抬起，转向了不远处的楼房，又看了看远方不断争吵的老人，一道阴恻恻的目光在阴暗的斗笠下一闪而过。
……
楼房里，随着事情的汇报，相墨终于放松了下来，也终于有机会提出自己的问题。
“那究竟是什么？还有那种会突然消失的神性污染，究竟是什么？”
突然消失的神性污染，这本来是相墨瞎编的，是他想要吸引队长注意的手段。
然而刚才骇人遭遇，却让他发现，自己随意瞎编的一个情况，搞不好是真的。
这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觉醒了什么言灵又或者金口玉言的能力。
苏凌抿了抿嘴，却只是将视线投向了陆青，“这个事情……还是陆哥说吧。”
听到他的疑惑，陆青沉默了片刻，而后缓缓地说道，“你知道总部负六楼是什么吗？”
“负六楼，好像是神性结晶。”相墨说道，刚被忽悠到防御局的时候，他被韩志明介绍过负六楼的用途。
然而他一直没有下去过。
同时因为他一直在‘修养习惯’故而需要每天轮换看守的值班室也没有去过。
“那，你就没有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们不将神话结晶销毁，而是要将其存放起来吗。”陆青似乎有些意外，而后接着问道。
相墨愣了愣，这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的。
在防御局混吃混喝了半个多月，对于神话结晶他也不像是刚刚过来的时候那样一脸懵逼，而是有着基本的了解。
神话结晶，是神性波动的凝结，也是神性污染的开始。
神话结晶一旦在关键人体内凝结，这个人便会像是丧尸一样，具备了污染的特性。
而在神话结晶凝结之后，便拥有了可移植的特性。
也就是说，从一个人体内拿出，放入另一个人体内，这个人就会立刻变成污染体，开始神话污染！
留下神话结晶，却是留下了一个隐患，是留下了一个祸端！
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销毁，反而要留下来，为此还排遣专人看守？
相墨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陆青。
后者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因为神话结晶的总量是有限，神话结晶的能量上限，不会超过那个神明本身。”
相墨闻言一愣，而后有些明悟，“也就是说，对于一个特定神明信仰而产生的神话波动，而凝结的神话结晶，是有着数量限制的？”
“与其说是数量限制，倒不如说是能量级的限制。”陆青继续说道，“神明，亦有强弱之分，一个弱小，没有什么信仰的神明，也许只能产生五个F级的神话结晶，而如果防御局将这五个神话结晶都封印了……”
“那这个小神明的神性波动就不会再产生了。”相墨立刻接话道，却感觉心中狂跳，有一股热血在流动。
竟然，竟然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将神明封印！
如果一直这样持续下去，一天天持续下去，那么，终有一天，防御局将所有的神话结晶封印，岂不是也意味着，将神性污染，封印！
他忍不住惊叹起来，片刻后却又疑惑道，“但是，这和我之前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就在于封印神话结晶，不仅仅是为了防止其再诞生，也是为了阻止另一批可以使用神话结晶的人。”
陆青笑容苦涩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