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深也冲他点点头。
两拨人错身而过之后，花百欧回头看了一眼，闻人臻他们已经进包厢了，“靳哥，听说最近闻人家内部有大变动啊，这不正是个好机会。”
花百欧看他不为所动的样子，又继续煽动道，“闻人臻看起来可比闻人慕好对付多了，靳哥你和他不是认识吗？新区那个项目……”
靳深看都没看他一眼，“我和你也认识，我看你也挺好对付的。”
花百欧赔笑，“靳哥，咱俩谁跟谁啊。”
花百欧继续喋喋不休地劝说靳深，靳深被他吵得烦了，停下了脚步，“你以为闻人臻真看不出来你们这些人的心思吗，他只是不说罢了。”
连我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错漏的合同，祝总是真的把人当成傻子啊。闻人臻心里想着，面上仍是笑着把合同递给方裘，“我回去让法务看过后没问题的话就立刻签了让人送去给您。”
祝总连忙截住合同，“哎呀这还是个草稿呢，就是先让你看看，晚点我让秘书送一份正式的过去。”
闻人臻笑笑没多说什么，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关键好像不在这张合同上，闻人臻不动声色地注意着祝总的表情。
长期的民族志经验，尤其是访谈的训练，让闻人臻和人相处的时候会习惯去注意对方的情绪。因此别人会觉得他好相处，但他绝对不好糊弄。
祝总即使尽力掩盖了，还是不免泄露出一些紧张的表现。
闻人臻默默给方裘递了个眼色，提醒他有不对。
“臻总，来，我们继续喝点。”祝总叫来服务生，“臻总不喝酒，给上点饮料过来。”
闻人臻跟服务生道，“柠檬水就好。”
“好的好的，那方秘书我们继续喝。”
“靳哥您要是不出手，我听说有人要先行动了。”花百欧煞有介事道。
靳深因为他这句话终于有了比较大的反应，“你知道了什么？”
“害，我就喜欢交朋友嘛。”花百欧有点骄傲地道，“傅家那个傅宇珩你有印象吗，他和秦双燃有仇，我刚刚就看到他来宴会了，肯定是想趁机搞小动作。”
“我知道了。”靳深问秘书要过自己的手机，给靳浅浅发了个消息。
医院里，秦双燃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一下，她单手打字，腾出的那只手把手机拿起来。
秦双燃看完消息之后，蓦然睁大了眼睛，一面把外套脱了就跑了出去，一面给闻人臻打电话。
闻人臻的手机放在方裘那里，方裘被祝总拉着喝酒，加上之前一直在给闻人臻挡酒，有点喝高了，没注意到手机的震动。
“您要的柠檬水。”服务生把柠檬水放到闻人臻的面前，就迅速转身出去了。
“怎么样，他喝了吗？”服务生一出房间就被一个男人给拦住了，这个男人的额头上有个疤，
服务生摇摇头，“不知道，我放下水之后就出来了。”
“来来来，我敬你。”祝总要和他碰杯。
碰杯之后，闻人臻没有立刻喝下去，晃了一下手里的杯子，“这是不是坏了，一股怪味。”
祝总干笑了两声，“肯定是他们服务生干事不认真，我去叫他们来换一杯。”
闻人臻把柠檬水放到自己手边，“好，就换杯白水就行。”
祝总假装起身去叫人，故意往桌上撞过去，闻人臻早有准备，提前一点把水杯拿走了。
“臻总，那水既然有怪味就让服务生给换了。”祝总的紧张，连喝高了的方裘都看出来了。
方裘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解酒药，直接咽下去。
“这应该算是重要证据吧。”闻人臻把那杯柠檬水放到后面的柜子上。
傅宇珩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你去端杯味道重一点的饮料过来，把东西下进去再劝闻人臻喝了。”
“我不敢啊。”
“你收了我的钱，跟我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傅宇珩阴狠地道，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药包，是一些白色晶体，“这个混到水里喝起来有甜味，你告诉他是糖水就……”
“碰！”
一个酒瓶子重重抡了过来，砸在傅宇珩的脸上，是有点钝的响声。傅宇珩一直倒退直到背靠上墙，眼前直冒金星，他胡乱抹了一把脸，手上是被打出来的鼻血。
“砰！”
秦双燃伸手快速用酒瓶在墙上敲了一下，把瓶底给敲碎了，留下一圈参差的玻璃茬子。
瓶子上沾到的血顺着尖茬往下滴，秦双燃握着瓶颈的手上青筋暴起，眼里的怒火像是要将一切燃烧殆尽。
——
三年前，K地区的秦氏实验室，秦双燃拎着铁架台的金属杆，铁质方形底座的角上，红色的血液一滴一滴落下。
“那是哥给我做的药！不是你这种垃圾用来谋利的东西！”秦双燃猩红着双眼，像是要择人而噬，自上而下用力抡动铁架台，底座带着惯性砸到人的皮肉，发出一声声的钝响。
被砸到的人本来还会发出惨叫，在最开始的几下之后，声音越来越低，身上白色的实验工作服上飞溅到的血迹越来越多。
直到手臂的肌肉感到了酸痛，秦双燃才停下动作，随手把铁架台扔到一边，慢慢走到旁边的洗手台，按照标准的外科手消毒流程清洁，刷手用的刷子很粗糙，手部的皮肤被刷得发红。
“老板。”尤子在外面等了会确定是结束了，才搓着手走进来，“其他研究员我都审过了。”他看了一眼旁边地上不知死活的那个研究员，“他是一个人作案，没有其他同伙。”
“他偷出去的化合物，回收了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二已经被他卖给不同的恐怖组织了。”
“去回收，谈不拢就全炸了。”秦双燃双手撑在洗手台上，低垂下来的刘海遮住了眼中的神色。
“明白。”尤子迅速去处理事情了。
秦双燃摸了一下口袋，发现自己的药瓶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她蹲下去捡起来，药瓶上只贴了一个手写的标签，上面写了每天的剂量。
她倒出一片白色的药片直接吞服咽下去，虽然化学式是一样的，被偷走倒卖的是钠盐形式的白色晶体；她手上的是已经制成了可沿刻痕掰开服用的缓释片，避免了控制不好剂量导致成瘾甚至损伤神经的弊端。
药片滑过喉咙，什么味道都没有。
“为什么要叫做‘糖’呢？”秦双燃自言自语，明明她拒绝做成糖衣片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