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没实际过节的时候热闹。”
王也坐在悬崖边上，望着山上山下的点点灯火，还觉得有些好笑。
他也见过昆仑的同寿节，山上山下灯火通明，甚至于一些原本由阵法或是法器维持的照明也会被灯火替代。
一路上的坊市、游戏和交易摊位几乎摆不开。
虽然高阶修士很少参与，但原本昆仑的基本运转都是由那些实力尚且低微的弟子一同维持的，于是也没有人在意他们把灯会的摊子从山脚摆到正殿门口这种小事。
“毕竟四年就这么一个敞开了玩也不会被骂的日子。”沈鹤漫不经心的回答着，“那一旬里，除了轮值的弟子以外全都在放假。”
修真之人很少会去计算年岁，连带着修真界的节日也极少。不过偶尔会下山同普通人一起过个年什么的，倒也有些乐趣。
“成百上千年的活，过不过年的也没什么必要。”沈鹤慢悠悠的同王也说道，“甚至大多数年轻修士都是不计算生日的。”
“倒是那些活一年少一年的老人会隔三差五办一办寿宴，庆祝自己又多活了几年。”
修真界本就人情淡薄，利益为先，只是昆仑不同罢了。
或者说，只是因为沈若海不同罢了。
他父亲讲究道义，豁达大度也不死板，连带着原本只是修真求道的修士们，居然也有了几分凡心。
这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仙人仙人，先是人，才能成仙。
正神一系的修炼必然不可忘本，不然是无法与由道孕育的古神一系争锋的。
又或者说，若是一昧追求长生与力量，那与是非不分、天性混沌的古神有何区别？
“不会觉得寂寞吗？”
“我是不是应该说，以前会？”沈鹤眨眨眼，看向王也，然后又往他那边靠了靠，两个人肩膀挨在一起，“可我并没有这种感觉。”
“或者说，有，但我意识不到？”说着，沈鹤眼帘微垂，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王也：……
“行了行了，别演了，感觉好奇怪。”
好怪，看了觉得伤眼，但忍不住还想再看一眼……不得不说，沈鹤的相貌实在是有着极大的杀伤力。
不过他的容貌反倒并不会压倒本身的气质。至少这人往那边一站，旁人首先注意到的并不是他的相貌，而是通身的气度。
沈鹤并不擅长伪装，或者说在大部分情况下，都懒得去伪装。但若真的是伪装起来，别人也几乎没办法发现。
就像是那些伪装出来的情绪波动一般。
君子当如崖边松，云间月，傲骨不折，清晖漫漫。
——沈鹤只坐着不动的话，是担得起这一句的。
可他从不端着，或者根本没想过自己还有形象这种问题。哪怕确实需要他保持一下形象，他最多也就是把表情收起来，假装自己是什么冰山。
“没有演。”沈鹤抬眼看向王也，“确实，我有很多情绪都只是表演出来的，但在你面前的时候，都是真的。”
这种状态不太对，不过沈鹤也无意去纠正，颇有顺其自然的意思。
仙神本应无情。不过他不管事，又多少对这世间尚且有几分希冀，所以无所谓了。何况到了他这种修为层次而已，些许情绪变化，也没有影响。
修真修真，最后求的便是真。无论是大道还是真我，都是要寻的。
“虽然不是很了解你现在的情况，”王也托着下巴，侧着头去看他，“不过我相信你，你认为没问题就好。”
毕竟两人之间的修为境界差得实在是有些远了，更何况沈鹤这前无古人，后还未有来者的情况……他不说也没人能理解。
——就算是说了，大概率也是听不懂的。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吧，不过沈鹤的表现……
王也突然意识到，宿白动不动嚷嚷着要揍人，好像也是有意义的。
至少还有个人敢真的拎着砖头撵你撵出十万八千里时，你想觉得孤寂都很难。
虽说大部分情况都是沈鹤先搞事……
不过这么一说，感觉白哥好像什么心都要操……不累吗？还是说已经习惯了？
“小白还做了烟花。”沈鹤漫不经心的说道，宿白会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更何况焰色反应这都属于基础知识，“说不定能看见很多奇怪的烟火。”
比如说放起来特效跟导弹差不多的烟火。
这都是宿白能干出来的事情。
这家伙靠谱是真的靠谱，但偶尔恶趣味起来也挺无敌的。
*
灯会上
“这个又是什么？”诸葛青拿起一个看起来朴实无华的烟花，筒询问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宿白，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在游戏里过节，感觉……还挺有趣。
宿白依旧是一身黑色长袍，银青色的东方龙自衣摆下方盘旋而上，时而隐没在抽象化的云雾纹中，最后在衣领处探出头来。
正在小摊前挑挑拣拣的诸葛青穿着一身银色长衫，衣摆袖口处绣着繁复又精致的青色云纹。
“应该是个猪头。”宿白想了想，他做这种小东西都是拿来调剂心情的，这次干脆一股脑全复制到了游戏里，所以一时也很难对上号。
诸葛青：……
“别告诉我你做这个的时候是想骂人。”
“没有，猪挺聪明的。”关于这种事情，宿白倒是很笃定，“不过那时我大概率是什么也没想。”他也不是事事都带着目的去做的。
就算他真的是什么大阴谋家，也不会真的做什么都要蕴含深意的。那样岂不是太累了。
“不过，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种形象吗？”宿白看着诸葛青，面露疑惑，“老谋深算？老奸巨猾？”
“唉？不是吗？”诸葛青比他更疑惑，眼睛都睁开了，“难道你不是这样的吗？”
……哎呀，果然是瞒不住的吗？
他轻哼一声：“如果我不是老狐狸，又怎么套得住你这只小狐狸？”彼此彼此，就别互相揭老底了。
“唉，我可没承认自己是狐狸什么的。”诸葛青笑眯眯的一偏头，“不过你承认自己是老狐狸喽？”
“本来就是的事情，承不承认也没区别么。”看着诸葛青笑得有些得意，宿白垂在衣袖里的手忍不住捻了捻指尖。
唔，有点手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