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甘公子是才回来没多久，便被安排了相亲事宜？”
“可不是嘛！家里的凳子我都没坐几回，就随着父亲大人这宴那宴的轮流参加。逢人见我，不是说你这小子长那么大了，便是问可有中意的对象。”
“哈哈哈，能想象甘公子是什么心情，定是说不出话来吧。”
“对！就是不知道说什么。总觉得京城中人不是文绉绉的样子，就是没啥可聊的。都是些文化人，说来说去就一两件事呢？就比如刚才在你家主殿上，在场的人哪个不比我有文化，却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真是无趣！”
“……”
没了众人在旁的束缚，又在高处见到如此辽阔的美景。
甘赦像解下缰绳的马匹，开始有些舒畅快意，一下竟有种回到军中营地的感觉。
“纵观京城，景色还不错。但是嘛，跟边外比起还是差很多的。楚小姐，你可知大爻国的边外的景色是什么样的吗？”
“不知！”
楚晴晴胳膊肘放在石桌上，双手捧着下巴，颇有兴趣地听着。
来这那么久，相亲无数，今日可算是遇到了趣味相投的人了。
“大爻国的国界广阔无垠，我随父亲大人去的那块地方，从城门一路延伸至山脚底下的草地，比近郊那块草地还绿一些。草地上面就是见不到山头的大山了。”
“你们在山脚下，那么远的地方都看不见山头吗？”
“看不到。我驻守的那地方，山腰那块常年飘着云，还覆着雪呢！”
甘赦简单直白的描述，没有华丽辞藻的修饰，却仍然令楚晴晴听得如痴如醉，心神向往。
想立刻幻化出一双翅膀，飞到那地方去看看。
在甘赦的比划声情并茂下，他嘴中的景色活了，有生命力，就站在他们面前。
眼前的繁华都市逐渐模糊，被一片草地替代。
草地上开着各式各样的花，还有牛羊马群。
这样的景色，楚晴晴只在网络上见过，每次刷到有人分享的旅游攻略，她就心痒难挠。
努力兼职打拼来的钱，只够解决温饱，偶尔运气好收入高也就能吃个火锅。
穿的用的，都是她东拼西凑各种打折券，最低折扣拿下的。
快三十岁，还没出过省……
所以啊，当一个在那块向往的地方生活过的人，站在她面前。并富有感情说着，她很难不深陷其中。
“那定是绝世美色了，真羡慕甘公子。你我同样的年纪，却早早已见过常人未曾见过的景色。”
楚晴晴眼神迷离，嘴角有些苦涩。
自上次病了后，不知怎的，总是心情不好。
以前那些心酸的事，争先恐后频发而出。
莫非真是那晚看的一轮明月让她中毒了？直接点燃了她的思乡之情？
楚晴晴只想否认，毕竟水泥封心多年。对七情六欲的感知能力，早在外婆走后，被蹉跎得所剩无多。
有的，只是定点，一场雨过后太阳一出便能瞬间蒸发。
“要是楚小姐愿意……啊，不，在下是说，要是楚小姐想的话，下次待甘某回去，寻个好的画师，画一幅那儿的景色，叫人带回来给你。”
甘赦一时失言，说话磕巴。
他见楚晴晴迷离的神色，似乎是对那片山河的向往。
脑海里又浮想起柳先那天在酒桌上的话。
一时间想入非非，没过脑子话到口边了才发现不妥之处。
“真的吗？”
对方突然的许诺，让她眼中生出一片光来。
“自然是真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是……恐怕会让楚小姐多等。”
“等？多大点事，要是能亲身去领略一番，那才叫好呢！”
“那当然，真正的美景比文人骚客笔下的画里的可还要美上一千倍一万倍。去过和看过是完全两回事呢。”
甘赦夸夸其谈，眉飞色舞。
“边关附近有一城，名越地弦。那里别有一番特色，吃的相当丰富……”
俩人坐在假山高处，借着京城的全景，一个讲不完的经历，另一个是生不完的无限遐想。
*
两日后。
下三门，秋安街天粟茶楼。
甘赦坐在二楼的包间处，正瞅着楼下戏人忙碌着预备开演。
上次聊得正酣时，天空不作美，突然下起雨来。
大风四起，冷飕飕地就从袖子里闯了进来，差点没把楚晴晴给冷成狗。
顾不上听什么远方美景，还未等甘赦反应过来，她已健步如飞平地起，提着裙子就往屋檐下飞去。
雨势很大，一时半会也听不了，加上到了饭点，覃氏又命人来寻他俩。
到饭局结束临走，他俩也都没能再单独说上两句。
于是二人便约了改日再聚。
时间是楚晴晴选的，地点是甘赦定的。
约在午后，甘赦中午饭也没吃就在茶楼等着了。
习武之人，三餐不固定是常用的事了。遇到敌军，埋伏趴着一两天不吃不喝更是家常便饭。
甘赦正想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眼帘。
楚晴晴按照约定的时间来了，今日她穿的一套白蓝搭配的裙子。
头上戴着不少银饰，其中有只跃动的蝴蝶让甘赦来了兴趣，感叹女孩子的头饰还有这样会动的。
“甘公子，让你久等了。”
“哪有，我才刚来没多久呢。小二，上茶！”
甘赦主动起身为楚晴晴拉开椅子，并大声吩咐楼下抬差点上来。
*
一桌子上五颜六色各式的点心，芬香扑鼻。
楚晴晴眼睛都看直了，这么多好吃的，她该从哪个开始吃起呢？早知道中午不吃那么多了。
唉，满满一桌的点心她可吃不完。
“楚小姐，这些都是茶楼的招牌，你尝尝。”
甘赦伸手邀请。
面对美食，楚晴晴自然不会客气，她朝着最心仪的那块蓝色点心伸出爪爪。
一口咬下。
淡蓝色的外皮，里边包的是豆沙。
不是特别松软，也不是特别干巴，嚼在嘴里有种“沙沙”的感觉，甜味又在舌尖上铺张开。
“真好吃啊，没想到甘公子一介习武之人，竟然对美食也有探究。”
“哈哈，楚小姐谬赞了。还未随父亲大人驻守边关时，以前跟朋友们经常来这，天粟茶楼的糕点远近闻名。你手边的翠绿茶糕味道也挺不错的，你尝尝。”
“好好好，容我先把嘴里这块咽下去。”
楚晴晴口中的还未吃完，手里还捏着几块，眼里还盯着甘赦所指的。
忙得不亦乐乎。
“晴儿？”
高兴之际，一声熟稔的声音却在背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