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个小的跑出去，殿中的宫人也跟着少了大半。
林暄妍看着于老夫人和香珠姑姑的脸色，便摆了摆手，让剩下的宫人也退下。
“我知道外祖母与姑姑在担心什么，晨儿是林晗冬的孩子，等他日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有可能会对我生恨。”林暄妍开门见山道。
于老夫人与香珠姑姑对视一眼，香珠姑姑从绣墩上起身走到近前来，“那娘娘现在是如何打算的？”
“宫里的妃嫔都回宫了，太后没将大皇子接回去，是不是太后有别的打算？”
“太后近来的身体不好，许是想着自己没空照料晨儿，”林暄妍皱了皱眉，“也许是在为晨儿的今后做打算。”
说来于老夫人比太后年长几岁，但于老夫人的精神头看着却比太后好上不少。
年轻时的颠沛流离，反倒让她的身子骨变得健朗起来。
而太后虽在宫中养尊处优，却常年多思多虑，哪怕没有这件事，看着也是不如于老夫人的。
前世，太后是没能陪大皇子长大的。
所以林暄妍才会动心思将大皇子弄到自己身边来养着，否则太后能活得长长久久的话，难道她还能从太后的手里抢人不成？
纯属费力不讨好。
“所以娘娘的意思是，起了抚养大皇子的心思？”于老夫人试探问道。
林暄妍颔首，垂眸喝了口水。
“这——”于老夫人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商素于她而言就是如仇人一般的存在，她的女儿与外孙自然也不例外。
香珠姑姑同样不喜大皇子，但她更看重林暄妍的想法，于是问道：“既然娘娘动了心思，可有打算？”
待林暄妍看过来，香珠姑姑继续道：“那位在冷宫中，如今还活着呢。”
“姑姑放心，”林暄妍勾起唇瓣，“我自然不会忘记要处理她。”
“只是近来宫中多事，我不敢贸然动用人手，免得平白惹事上身。”
反正距离太后咽气还有一段时间，不急在这一时。
见林暄妍心意已定，于老夫人也只能叹气道：“也好，留在身边至少能时时看着，落到他人手中，反倒鞭长莫及。”
林暄妍看着已经白了不少头发的于老夫人，心中不由淌过一道暖流，她的家人永远都是支持她的。
林暄妍靠在于老夫人的肩上，轻声道：“外祖母放心，我永远都会记得他是商素的外孙，若我有皇子，定然是想尽办法让自己的孩子登上皇位。”
“若我不幸这辈子都没有亲生的皇子，我也绝对不会让他有可能登上皇位。”
“哪怕我如今动了恻隐之心，但也仅此而已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在前十六年的时间里，商素与林家对我和娘亲做过的事情。”
于老夫人摸了摸林暄妍的脸，眼前却浮现了她身着嫁衣的女儿，坐在梳妆台前笑得一脸幸福，最后却只剩下一封传达死讯的信。
“外祖母相信你，你是个心有成算的孩子。”
经过一番交谈，虽然二人仍是心里对大皇子膈应，但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面对大皇子时至少能做到面上不出差错。
如此又过了两天，迎来了中秋节。
齐朝策虽然没来，但却早早地让宫人送来月饼。
明光园当然也有御膳房做月饼，但皇帝亲自吩咐送来的月饼，其意义自然不同。
只是明光园如今就她一个妃嫔，再有意义也没人看，多少有些索然无味，啃了半个就嫌甜得发腻让她恶心。
而皇宫里的中秋家宴，却是热闹非凡。
哪怕太后、皇后没出席，哪怕高位的妃嫔一个个的都不在宫里，丝毫也没影响中秋晚宴的氛围。
不少低位妃嫔更是将此次视作得到皇帝青眼的上好时机。
咳咳，当然明面上还是为了庆祝一年一度的中秋团圆日，与给终于回来的长公主接风洗尘。
可惜让众人失望的是，宴会中途，安山覆在皇帝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就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就剩下了个长公主，众人顿觉味同嚼蜡，可面上还得端着笑脸时不时朝长公主敬酒。
御书房。
齐朝策刚坐下，便朝安山问道：“招了什么？”
“陶贵人的宫人——宜歆招了，她说自己是皇后安插在陶贵人身边的，但她不承认陶贵人是皇后的人。”
宜歆原唤作婉儿，跟了陶贵人后，陶贵人念着林暄妍的表嫂唤作孔婉，撞了名字，便将婉儿改作了宜歆。
“她说自从自己来到陶贵人身边，皇后一直都只是让她注意玉妃娘娘的动向，那张有皇后落款的纸，更是无稽之谈。”
安山一一如实禀告。
这么听起来，皇后似乎排除了嫌疑，在泰宁寺一案中。
毕竟若是陶贵人是皇后的人，又何必另外安插探子放在陶贵人身边，只为探听林暄妍的动向呢？
可齐朝策却是冷笑一声，“朕的皇后，手伸得挺长。”
安山没接话。
齐朝策也没想安山对此有回应，问道：“丞相那儿如何了，可有进展？”
“丞相今日有派人盯着自家的一人，正是储常在的父亲。”安山道。
这件事并非是储丞相主动禀告上来的，而是齐朝策派去的眼线传回来的消息。
“储常在？”齐朝策眼眸微眯，食指微屈，无意识的在桌案上轻叩。
储常在亦是储家人。
是储丞相想要储常在的父亲顶罪？还是储常在的父亲有了异心，被储丞相发觉了不对劲？
没让齐朝策思考太久，才过了两天，储丞相就在早朝后主动留了下来，将自己派人去盯着储常在父亲一事禀告了上来。
“老臣辜负了皇上的信任，”储丞相跪在地上涕泗横流，“族中竟出了逆贼！”
“哦？”齐朝策挑眉，“爱卿从何说起？”
储丞相哭诉道：“那日陛下给臣的看的木牌，虽不是储家真正的信物，但知道此木牌的人并不多，臣回去后就寻着这条线索往下查。”
“不曾想，竟是在自己族中发现了不肖子孙！”
“是老臣管教无方，愧对皇上对臣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