焯。
心里埋怨着，想起刚才的得意，赵小姐此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能这么蠢啊...
羞耻不断鞭笞着内心，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落后了半个身位。
南大的图书馆很大，上下三层，占地面积广阔，各种古本和历史文献都有专门的档案馆保管，因为特殊的历史原因，很多时候，一些市里的图书馆和文物保护单位，都得专程过来请教。
这是人类智慧的传承，是人类这个种族能够立足于蓝星的关键，这样的文化宝库很大程度代表了一个文明的风骨，这个看起来并不热闹的地方，是整个民族的精华。
办理借书卡的过程并不繁杂，如今已经是信息化时代，完全可以用手机里的各种软件完成注册和查阅，国家还成立了专门的阅读网站，收录内容之多，书籍之齐全，可谓世界之最。
当然，这并非是完美的。
看到学弟对着分栏不断搜索，努力查阅想要的书籍，赵澄安颇为不解：
“不是有电子书么？”
“那很方便，但是不够详细。”
回答着，林雅此时很高兴，从进门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
电子书非常便利，花销接近于没有，可网络上的书籍往往是删改过的，其中有校对得好的版本，也当然有过于精简的版本。
如今的图书馆已经完成了数据化，输入书名后，很快就弹出了一大堆名录：
“比如这个。”
这里有各个出版社的书籍版本，也有各个译者的版本，甚至还有一大堆后人做的解析，二创逼死原着的情况比比皆是，就算是在此道深耕多年的专业人士，很多时候都搞不清楚这些弯弯绕绕。
看到这，赵澄安感到不解：
“找喜欢的版本不就行了，反正主体内容也不会有影响。”
确实，各个版本的书籍都会或多或少存在差异。
不同的译者有不同的风格，不同的出版社也会有一些细小的差别，可除了那些魔改版本，整本书的主要内容不会改变，文科方面或许能在这个过程里玩出各种花样，但她们是理科，研究的是可以重复验证的既定规律，只是作为学习来说，并不需要了解这背后的历史渊源。
听到这个，兴致勃勃的林雅，忽然顿了一下。
他思索良久，终是摇了摇头，肯定道：
“不一样。”
如果要细究的话，每个版本的书籍都有作者或者译者的心路历程，当年的她们很少会认为自己研究出的就是真理，在论证这个规律的过程中，每个版本的书籍都或多或少流露出当时的心境，分辨各个版本的差异，对于完善思路有很大的好处。
不过那是历史从业者和学术大拿才会达到的境界。
以林雅目前的水平，也就是大学生上下浮动，因为异于常人的经历偶尔会出现研究生都为之惊叹的脑洞，可距离那个探索人类认知边缘的智力巅峰，还差得太远。
他很明白自己的水平，但另一方面，自己迥异的观念，经常能在一些人们习以为常的地方，发现另一种可能性。
想着，林雅恢复了先前的神态，饶有兴致的看着搜索出来的书名：
“就当是找些乐子。”
“..”
赵澄安很难理解这种乐趣。
就连大部分业内人士，都不会觉得重复验证已知的知识，有什么乐趣可言。
这件事效率很低，也很难获得什么收获，翻阅这些书籍枯燥且乏味，除了极少数相关从业者，基本上不会有人去涉足这个领域。
当然，这不妨碍她陪着可爱的男孩子，与他一同经历美妙的日常就是了。
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和学弟进一步接触，没成想，她看到了林雅搜索的下一本书名。
《利生剂起源》
这...
赵小姐感到慌张。
如果说生命科学是主流舆论的禁忌，利生剂话题就是核爆级别的雷区，无论是任何一个平台，提到‘利生剂’三个字，结局无一例外都是争吵、骂战、最终撕扯成一团。
这个话题实在太过于敏感，稍不注意就得被打上一个‘不尊重男性’的标签，想到这个，赵澄安就觉得头皮发麻，悻悻收敛了神态，低声道：
“看这个干什么？”
“不了解它，凭什么就去说三道四？”
反问道，林雅对她的反应并没有感到意外。
在工业化时代，化学合成的利生剂极大的损害了人类的生殖基因，这造成了人类文明的动荡，至到今天都难以洗干净身上的污名。
人的认知就是倾向于标签化、故事化，对于研究事物的本质兴趣寥寥，他既然要立志改变这一局面，就必须得了解这个东西，搞明白其中的运作逻辑，明白其中的好处和害处，认识到之后才能做判断，一味否定和拒绝，并不是认知世界该有的心态。
确实。
利生剂确实造成了灾难。
可是从文明尺度来看，利生剂的出现促使生产力得到提升，极大减缓了人类族群的生育压力，合格的药物计量是安全高效的产品，过量偏激会造成各种严重的后果，这是技术进步导致的必然结果，却不是进步本身的错误。
在历史上，人类自己玩死自己的经历比比皆是，就连如今的国际秩序都是建立在同归于尽的威胁下，黑灰是人类文明的底色，谁来了都不得不品尝。
确定书籍所在的位置之后，林雅摆了摆借书卡：
“不能因噎废食噢，我亲爱的学姐~”
“..”
这熟悉的话，回到了自己身上。
赵澄安神情一愣，学弟却已经乐呵呵的往图书馆里钻，原本没什么精神的模样已经完全不见，单薄的身影此时有着出乎意料的行动力，就好像回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怡然自在。
他很漂亮，不像是热门明星那样温婉可人，脾气古怪，不懂得迎合别人，经常有些令人难堪的恶趣味，连男生应有的梳妆打扮都不愿意去做。
可是又很真实，不会因为别人的意志而改变想法，对自己的兴趣爱好，展现出十足的热诚。
忽然的，赵澄安心底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我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