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导师，是我。”
接通电话，林雅有些疑惑。
来到学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期间他办理了入学手续，还处理了学籍之类的信息，剩下的时间大多是泡在宿舍里看书，与各个学姐扯淡，很少和学校方面联系。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自己已经得了好处，也应当付出些什么。
简单几句客套后，老师颇为为难道：
“宣传部希望做几个节目，到时候可能要安排你上台说两句。”
当然不是说两句那么简单。
如今是信息化时代，一场盛大的迎新晚会会成为极大的噱头，运营得好的话，效果要比做出几个重大科研都厉害。
为了在迎新晚会上打出名头，各个社团都摩拳擦掌，想要搞出一番事业，各种文艺活动，各种科技创新，与新媒体相关的学科和组织也都热衷于拍摄南大的宣传节目，竞争不可谓不激烈。
可话说回来，再有趣的节目，能比可爱的学弟更加吸引人吗？
还是生物系。
看看别的高校，男生，美少年高材生。
你！们！有！吗！！
干笑两声，林雅听懂了这些暗示：
“好的，麻烦老师了。”
“嗯。”
对学生的聪慧很满意，导师也挺担心他会做出不合时宜的事情。
这件事事关重大，绝对不容得出错。
根据宣传部门的要求，他需要提前配合彩排，商量好当天所需要的衣着举止，台词和出场时机都得专门演练过，尤其是那些宣传正能量，鼓励人心的话，是绝对的硬指标。
上台演讲可不是临场发挥就能解决的，寻常人上去，看到黑压压的一片，腿不软都是极好的表现。
涉及到种种排练，那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体验，考虑到现在的学生心思散漫，她便叮嘱道：
“有意见可以尽管提出来，学校方面会考虑的。”
并非客套，堵不如疏，万一他真整出个什么大新闻，那可真成了闹剧。
这不是没有历史案例的，为了配合高速增长的经济，亚盟在许多方面都做出了放开，这导致了物质之风盛行，人们推崇经济利益就是一切，进而被资本异化，成为了物质财富的附庸。
哪怕是现在，曾经的积毒也没有完全消失，顽固的唯资本论与新的社会矛盾结合在一起，就宛如跗骨之蛆那样，仍然在顽固的侵蚀人们的思想。
端正这种风气是教育部门的职责之一，觉得还不够保险，导师继续道：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取消..”
“不了。”
林雅婉拒道，再说下去就显得自己太不礼貌了。
比起利益交换，这更多是一种互相提携，学校已经给予了自己很多便利，自己没有道理拒绝这点小小的帮忙。
隔着手机，语气听得不那么真切，只是说出实话：
“不止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如果能号召更多同学刻苦学习，这点付出根本不算什么。”
男性已经脱离生产关系太久了，不止是学校希望有更多的男性同胞入学，林雅也希望有更多人能投入到科研领域，科技进步能够提升人的生产力，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还有一层关系，那不是一个人就能解决的。
他已经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此事可行，之外还有很多学科，别的不提，光是思考如何去做好舆论，就足够他磨破头皮。
言至于此，就是答应。
更详细的事情还得等到宣传部门的老师和林雅沟通，这次只是提前打个招呼。
作为交接人的生物系导师说到这，便做最后客套：
“那好，时间先订下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嗯，有一些。”
心里挺满意的，林雅还以为会穿上什么花花绿绿的衣服上台表演，只是上去做段演讲稿的话，完全可以接受。
见微知着，细节就能看到一个环境的真实情况，相处至今，南大给他的体验都不错。
想到即将开学，各种心思就活络起来，语气变得轻快些：
“到时候军训的话，会不会太繁忙了一些？”
“什么军训？”
“就是大学生开学，新生要维持一个月的军训。”
林雅感到不解，这应该是常识。
为了加强全民国防意识，加强爱国主义教育，军训是任何一个国家都会定期举行的活动，尤其是对于学生，这可谓是不可能避免的事情。
林雅知道自己体能方面并不出众，但也有着一个正常男性的基本水平，重体力劳动或许做不习惯，可是这种程度的身体锻炼，他自信能够轻松完成。
就在他感到困惑时，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
“男性已经不用参加军训了。”
“？”
“准确说，在上个世纪末，国家就出台了专门的法律，很早就取消了男性应征入伍的资格。”
导师有些汗颜，她忽然间发现，自己对这个学生缺乏最基本的了解。
这对于她们这一代人来说，这是一件记忆犹新，乃至令人感到惊悚，这项法案出台之初，就在当时造成剧烈社会动荡，直到今天她都很难忘记当时的景象，彼时正处于工业大发展时期，那些刚刚解脱伦理纲常束缚，正积极投入到大生产时代的男性工人们，那叫一个武德充沛。
可那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不止是大灾害的遗毒，还有新生代所受到的文化影响，这个时代的年轻人生活在良好且安全的环境，他们很难再体验当时的辛苦劳作，新的社会矛盾和社会风气已经熏陶进了人们的方方面面，应该早就忘记这件事才对。
这件事背后的历史矛盾极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就在导师思考时，对方已经安静了很久：
“喂，还在吗？”
“嗯。”
“关于军训..”
“我会按时参加排练的。”
打断道，这时候说话的语气，显得非常之生硬。
刚刚才萌生的好心情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入学时的得意，看书的收获，调戏女生的恶趣味，此时通通被一直沉重的失落感，占据了心神。
脑袋一片浆糊，林雅木讷的，乃至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谢谢老师，我想一个人先安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