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们来到了甬道的尽头，向右拐弯不过两三米便有一道门。
“今天由我守门，你进去送木板。放松精神，不要过度紧张，我们每天都是这么过来的，你看也没缺胳膊少腿不是。”
李斯心想这话可不兴说啊，败人品。但他是新人，总也不好指责前辈，只能点头称是。
11点55分，c034的个人终端震动了两声，他拿出来点开了一张图片，然后凑到李斯的眼前，正是一张敲门的暗号图。
“立刻背下来，不要有动作。”
一共五个圆圈，李斯集中精神记下，在心中模拟敲击，反复记忆。
“记下了吗，该进去了。”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c034拿出单把的钥匙塞进了李斯的屁股口袋。“这是开启内门的钥匙，记得出来的时候把门锁好。”
交待完之后，c034打开了外门，里头也是个小隔间。李斯进去之后，身后的门被关闭，并且上锁。
将纸箱轻轻搁在桌子上，李斯深吸了两口气，在脑子中过了一遍流程和敲门的节奏，摸出钥匙打开了内门。
还是那个堆了半屋子玩偶的房间，他第一次见到了木偶人“木匠”。
“哦？来了个新人。”
李斯提前有了心理准备，听见木偶开口说话也不惊奇。就算不在废土，他以前也是看过“墨家机关，木石走路；青铜开口，要问公输”的人，当年鲁班老爷子保不齐捣鼓出来过更加神奇的东西。
本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乐师都会“狂热节拍”了，木偶说话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好，木匠，我是c101，很高兴见到你。”
李斯的声音很稳，端住纸箱下方的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他击发止距的动作已经很是微小，此时就保持着随时可以动手的状态。
“哦？那你说说你也多高兴。”
李斯差点翻白眼，这木偶也不老正经的，居然还会说俏皮话。干笑了两声，将纸箱搁在地上，打开盖子之后露出了其中一叠四个的木板。
他一边保持警惕，一边慢慢取出一块木板，递给对面沙发上端坐的木偶人。
木偶的动作当然还是一样的，检查完了之后从嘴里吐出钉子，拿小木锤钉上。一连重复了四次，中间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李斯大大松了一口气，但全程没有取消剑指，只是手掌的动作比较隐蔽，并未凸显出来。
“瞧你如释重负的样子，刚刚我都不敢搭话。”
其他倒没什么，就是木偶人说话的时候带动出的“咯噔咯噔”的动静听得有些渗人。李斯收起木板的同时答道：“毕竟是第一次做，难免有些紧张。”
木偶人上上下下打量着李斯，嘴角保持着弧度：“以前没有见过你啊，是刚进研究所？”
“那倒不是，只不过之前负责的是其他项目。”
“这样啊……”
将木板都收拾好，李斯起身扫了一眼书架上的那本童话书，将页码暗自记了下来，“对了，c034提醒我问问，是否需要别的书籍，下次可以给你捎来。”
“既然他这么热情，那就来一本没看过的吧。”
“好的，那我先出去了。”
“再见。”
“再见。”
李斯抱起纸箱往外走，每一步都迈得很坚实，其实警惕到了极点。近距离将后背暴露给诡异，这种体验前所未有。
“啊，差点忘了……”
听到木偶人再次开口，李斯的身体一瞬间僵硬，缓缓转身问道：“什么事儿？”
木偶人盯住李斯的胸口，“看见了，刚刚没记住你的编号。”
“呵呵，我是c101。”
“恩，没事了，到点了，快去吃饭吧。”
“好的。”
直到离开房间，反锁上内门之后，李斯小心地喘息了起来。他总觉得刚刚木偶人突然叫住他是故意为之。
一个具备完整智慧和一些恶趣味的木偶人，看起来穿越回家的契机不像在他身上。李斯哪里知道，相比于另外一面他已经见识过的镜子，这点恶趣味根本就不算什么。
喘匀了气，他按照那图谱敲响了外门，很快房门开启。
“怎么样，感觉还行吧？”
c034锁好了门之后，有一次拍了拍李斯的肩膀。
这大概是对方的习惯性动作，其实李斯很不喜欢。能被安排来伺候诡异的，大概率是能力者，所以对他反复的触碰很是敏感。
“还是很紧张，不过沟通很顺畅。”
“是吧，多做几次就好了。”
笔记本中有规定，除非出现紧急情况，在通道内严禁讨论与木匠的具体谈话内容，一切都等回到休息室再说。
来到通道的另一头，将纸箱搁回桌上，c034打开检查起来。这一步其实就是确定钉子都在，所以动作不需要小心翼翼，三下五除二搞定之后阖上盖子，撕一张便签纸贴在上头，今日份的工作也就完成了。
返回休息间，李斯将完整的对话内容和童话书的页码告诉了对方，c034用个人终端编辑起文字，估计是把内容做了精简然后上报。
搞定之后见李斯盯着自己手上，c034开口解释：“你现在大概算是实习期，要不了多久就会转正，也会领到这个，毕竟是c级研究员的标配，再等一阵吧。”
“不急的。”
说着话他点开了一个App，递给李斯道：“赶紧看看午饭吃什么，现点现送。”
李斯翻了翻，心说这不就是外卖嘛。而且菜式好像比食堂更加丰富一些，有两个大荤，而且可以都要，不用二选一。权力的味道……真是香甜。
另外一间休息室内，代号变更成c098的田珞半小时之前就在休息间享用完了午餐，这个时候正拿着一本册子慢慢翻阅。
其实以她的精神强度，读一遍就记下了，现在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c098，干活了。”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