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媚药劲早过了，池惘现在是没什么力气，但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如常。只是，国师动用法力，他自己的伤也会恶化吧。
云之躺回榻上睡觉，池惘倒是从天明开始忙活，几次跑到榻前查看云之的伤口情况，以此配药。静待他遣人带回来需要的药，又亲手捣成粉，他做的是外敷的药。
池惘犹豫了一会，画翻开另一本压箱底的书和空白黄符，照着画了两张符跑到国师府外偏僻的墙角。
他先贴出招鬼符，一只不会说话的弱鬼冒出了头，池惘拿剪子粘了鬼气，又用驱鬼符驱逐那个弱鬼，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刀。
虽然不是幽冥来的鬼，但应当也是大同小异的。池惘药粉撒上去，伤口虽有驱散阴气的效果，但手上只感觉到火辣辣的刺痛。这种药怎么给国师用？
依国师的性子，多半骂他两句，又安心受下。
池惘又调了一剂，为了避免药性相冲看不出效果，重新划了一刀，也重新画了几十张符纸。
用过的符纸化为灰烬，已堆成一个小土包了，池惘伤口划得小，以免之后没有地方可划。密密麻麻的散着鬼气的划伤布满了一个胳膊。
池惘仿佛感觉不到刀伤的疼痛一般，只对药粉的疼感觉清明万分。
一直到傍晚，他招来的鬼也越发强横，有时要用两三张驱鬼符才能驱赶。这正合他意，毕竟那个伤了国师的鬼实力就很强悍。
池惘边学边调，差使着人不断买药，直到调出的药粉撒上去再感觉不到痛感，他才松了口气放下剪子。看着身上细密的刀伤，池惘随便找了个白布包扎起来，便握着最终成品走向寝屋。
也不知这个对付普通鬼的能不能有好点的效果。
池惘将药瓶放在桌上，没有叫醒国师便离开了。他身上血腥味有些重，得先洗一洗。
池惘靠在浴桶里，还在忧愁那药的成效，也不知道国师醒了没有，试了药了吗？
他割的是左手，右手虽被汤氏扯出的伤还没好，但做事情还是右手顺手一些，再说之后国师应当还是要看他的右手的。
“池惘。”
池惘听到声音，回过神看着自己泡在水里的身子，连忙就要拿衣服，国师却直接开门。
国师歪着头站在门口，池惘下意识把左手往身后挡，又用外衫遮住自己的身躯。
“咳。”国师默默关上门退了出去：“不好意思，习惯了。”
从前和小枫在一起，进浴房一起洗澡这种事，干得太多了。池惘在国师府，基本也就沐浴和如厕的时候他不盯着，每次都是无聊等着的。这次问了仆从池惘在哪，见到里面亮着，直接无意识地推了门。
池惘看着紧闭的门，连忙穿好了衣服，确认那层白纱布看不出才出门。
“国师用药了吗？”
“用了。”
池惘有些紧张地问道：“怎么样？”
“奇效，已经好多了。”国师已经换了衣服，不是之前那件被割破的，现下并不看不出伤口如何。
池惘自己知道调的药粉效果如何，单是他这种伤，根据效果来看也要一个时辰。更别说国师那又长又深的伤口了。
云之轻咳一声，说道：“方才国师府外来人了，是丹王府你那个弟弟，不知道叫什么名……”
池惘接道：“池忻。”
“现在还没走，不见你不死心。”
池惘点点头道：“我去见见。”
池惘走到正门口，便见着被拦在门外的池忻，他安安分分地站着。
“大哥！”池忻瞧见了他，急忙喊道。
池惘瞧见池忻，内心的浮躁被压下，他身上未干，裹着外袍就这么跑出来，此刻冷静下来顿觉一丝凉意袭上身体。
池忻看着披着湿发的大哥，欲言又止。
池惘道：“你来做什么？”
池忻说道：“母亲葬礼事宜，还需与大哥商议。大哥不知道吗？母亲的尸身今日从宫中送到了王府。”
若是先前，池惘一定要回去风风光光的办一场葬礼，告知众人丹王妃的死。
可如今他实在是不想离开国师府半步。
“我是国师府的人，如今丹王府相关事宜，弟弟说了算，葬礼也全由弟弟操持便好。”池惘说完就走。
“还有卢美。”池忻说道：“昨日你和国师提前离席，没听到卢美对明王和母亲的控诉，如今陛下已经下旨让父亲回皇都了，到时大哥还要留在这吗。”
池惘声音渐远，“丹王府与我无关，父亲回皇都，可喜可贺，代我向他问好。”
池惘回到寝屋，只见国师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旁边有一个火盆，火焰在方格笼里跃得欢，桌上放着一块干布。
“擦擦。”云之说道：“现在你药性不知过是没过，不能用法术，先用这个将就。别着凉了。”
池惘应声坐在火旁，先前沐浴完就裹了衣服跑出去，侵袭全身的寒意都被这火的暖意包裹覆灭。
池惘一边慢悠悠地擦着头发，不经意抬眼看向国师，国师也正看着他。
自从昨夜，他心底有什么被撬松了一般，感觉整个人飘忽忽的。后来得知国师其实是小白，更加让他不知所措……
见过了池忻，也让他看清了当前局面，小白一直是小白，国师也一直是国师，同样的人在他眼前他却认不出，只是他不了解罢了。
直到现在，国师也还是为他着想。
“国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池惘道：“仅仅是因为我们是旧相识吗？”
池惘问得认真，云之却一语揭过，“我乐意。”
池惘在心中笃定——国师喜欢他。
可是他有什么好喜欢的，他甚至没有给过小白一片肉。
池惘直接问道：“国师为什么喜欢我？”
云之没料到池惘会直接问出口，疑惑道：“你怎么羞也不羞？”
池惘擦着发梢，说道：“总要问的。”
云之道：“我喜欢你还要说个道理出来么？”
池惘道：“我并没有能力给国师带来什么益处。”
“你眼里全是功利么？”云之撩了撩池惘额边的落下来的头发，湿润覆上指尖，“不能将事情想得纯粹些？比如我只是贪你的色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