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雾渊禁区的地下已经浪潮汹涌的时候,禁区外的官署里更是彻底乱成了一锅粥了。
太子等人失联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后方的官署,好几名主事的官员正争执不休,主要的争论点在于是否应该即刻向朝廷汇报。
一些跟太子关系比较近的官员反而认为不应立刻将这一消息上报,他们心中的算盘也很充分,眼下前方情况未明,现在就将失联一事上报,很有可能会让国都内那些反对太子的力量借此兴风作浪,大做文章。
也有官员主张先向距离禁区最近的青云宗求援,但是他们心里也没有底,雾渊禁区虽然名头相对不大,但是其凶险之名在东陆诸多大宗门的内部已经成为一个共识。除非是涉及宗门教派的盛衰兴亡,否则哪怕大魏明天就要亡国了,这些大宗门也不见得会倾全力相助。
激烈的争论过后,后方官署的主事官员们只得暂时达成一个无奈的共识,先向禁区内派出增援队伍,如果三天后仍然没有消息传来,就只能如实上报了。
讨论出一个大体的紧急方案后,官员们的目光都集中向桌首处那位一直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的老者——米泽津。眼下孟田济死了,太子失踪了,他便是此时临时的主事人了。
沉默良久后,米泽津终于开口了:“老夫听闻,厢军第34军团近期被调到岭南州北侧的岭北州换防了?”
“是代号为赤牛的那个34军团吗?确是如此。”一名礼部官员眼神一凝,“米师,您是打算……”
“国朝律令,地方州府在紧急事态前,知州可以调动一定规模的厢军部队应急。岭北知州顾子晨是我门生,稍后老夫亲笔修书一封,派急脚送去岭北。”米泽津站起身来,不再打算多耽,顾子晨虽是河东党人,但是对萧承和颇有好感,米泽津相信,以他这位老师的身份出马游说,一定可以让自己这位门生给一个面子。
“可是米师……调动厢军,还是一整个军团一万三千余人来雾渊禁区附近支援,只怕朝廷会立刻得知雾渊禁区的情况啊。”一名太子党官员有些着急。
“岭北那边近期有山匪作乱,我让顾子晨找个剿匪的由头,糊弄朝廷几日便可。”米泽津此时身上已经没有丝毫读书人的儒雅之气了,他凛冽的眼神扫的几个似乎还有异议的官员不敢说话,“厢军第34军团是我大魏厢军中战力和荣誉最为辉煌的部队之一,雾渊禁区凶险,必须要有靠得住的援军!天都城那边怎么作妖老夫不管,但就算是把禁区翻个底朝天,老夫也要把殿下找出,生要见人!……”
这位老臣的喉头蠕动着,终究没有把后面半句话说出来。
……
白玉长桥上,石承低着头,缓缓而行,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离开了熔岩滚滚的地下世界,踏上了白雾缭绕的奇幻仙境。
离开白玉桥的那一刻,围绕着石承的幻境陡然崩裂。
石承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抬起头来,看向身后的白玉桥。
“这座桥似乎会根据个人拥有的记忆,制造栩栩如生的幻境……”石承心中惊叹,“哪怕认识到眼前的场景就是幻境……竟然也挣脱不开吗……真是霸道。”
“不知道铁面和吴能是不是来到这里了。”想到此处,石承脚下加力,身影渐渐消失在了白色的云雾当中,但说来也怪,自从跨过这白玉长桥之后,石承手中的神秘钥匙,竟突然变得暂时安分了起来。
……
“铁面!你还好吗?”吴能惶急的声音在铁面的身后响起,年轻的机关术师捂着胸口,嘴角溢血,显然受伤不轻,他一双澄澈透亮的眸子此时满带着绝望,看着不远处那些如同不要命了一般往二人身处的山洞中疯狂扑来的人面兽神吸血怪鸟。
铁面咬着牙,站在吴能的身前,他双手骤然一握,随后各掐一个剑诀,交叠在前胸,随后,两道剑气如同恢宏的长练一般向着扑来的怪鸟们扫荡而去,一波冲击之下,飞在最前面的十余只怪鸟便被剑气绞杀,在发出嘶哑难听至极的悲鸣后化为了一团团的血泥。
看着还在悍不畏死地扑向山洞的怪鸟群,铁面先是看看身后不知终点的洞穴,随后他一咬牙,一剑劈向洞口的顶部,大量砂石瞬间如泄洪般冲下,将不算大的洞口堵得严严实实,将怪鸟们的冲刺和它们不甘的怒吼全部隔绝于外。
“还好吗。”铁面连忙赶到瘫坐在地的吴能面前,摸了摸年轻机关术师的脉搏,能看出来身受重伤的年轻人现在已经透支得很厉害了,尽管如此,吴能还是努力点头,不想让同伴担心。
铁面拿着远照石,照向洞穴的深处,但依然还是深不见底,他皱皱眉,对吴能说道:“吴能,你先在这里休息,我进去探个路。”
“我……我跟你一起进去吧。”吴能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现在实在不敢落单,自从他和铁面进了这看似祥和的云雾世界后,大约短短两个时辰的时间里,就遭到了无数修为高强的妖兽的袭击,虽说这山洞里看似安稳,谁又敢保证下一息不会有恐怖的怪物突然冲出来伤人?
铁面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当下并没有拒绝吴能,他只是不着急现在行动了,而是从储物袋里摸出一粒石承事先为他们炼制的疗伤丹,给吴能和水服下后,又让吴能调息了片刻,这才扶着吴能起来,二人一同往洞穴的深处走去。
洞穴越走越狭长,绕过四个弯后便只能容纳一人前行,铁面和吴能只好一前一后,谨慎前进,往日里话多的吴能也被这昏暗压抑的山洞给憋得心中惴惴不安,不要说叽叽喳喳地和铁面闲聊了,就是大气都不敢出。
又往前走了约莫两刻钟后,周遭一下子宽敞起来,洞中还出现了一些隐隐发光的石头,让铁面和吴能的视野好了很多。
忽然,铁面停下了脚步,正在东张西望的吴能一不小心撞在他的后背上,不由得哎呦一声低呼。
“怎么了老铁,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吴能满心疑惑,“前面有危险吗?”他如同炸了毛的猫一样双手紧抱藏天箱,一副随时迎战(或跑路)的姿态。
铁面摇摇头,他伸手指向前方,那里有一个仰躺在青石上的人影,似是陷入了昏迷。
远照石对准了那个人,吴能定睛一看,忍不住一声惊呼:“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