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岑柠半眯着眼睛,歪歪扭扭的身子忽然坐直,身体醉了,但脑子没醉,尤其是在听见“小玉阿姨”这四个字之后,变得格外清醒。
她睁大眼睛,看清了裴启的脸上的表情,咽了咽:“你刚才说小玉阿姨?别告诉你也是沈流苏的哥哥!”
七个葫芦娃已经够多了,现在还来一个的话,岑柠世界观有些崩塌。
“啊?什么哥哥?”沈流苏听见,迷糊地从季司衍怀里抬起头来,醉得有些明显,看不清人。
岑柠这话一出,众人眼神一变再变,即使裴启不是她口中所说的哥哥,那也一定跟沈流苏多少有点沾亲带故。
季司衍眸光微沉,扶着沈流苏肩膀的手微微用力,沉声道:“裴启,你最好别卖关子。”
“毕竟是裴家的事情,有些话我只能跟沈流苏说。”从刚才岑柠的反应来看,那一声姐姐似乎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层意思,所以不便明说。
“裴启,你跟……”聂川欲言又止,实在难以想象沈流苏跟他是怎样一个关系。
“岑小姐刚才说,也是哥哥?”裴启精准捕捉到字眼,更好奇岑柠的这个反应。
“不用理会,她醉糊涂了。”谢朝按住岑柠扑腾的手,要不是有外人在场,他早抱小孩儿一样制住她了。但偏偏有外人在,按着她就跟按待宰的猪一样。
沈流苏跟席家的关系还未对外公开过,就连聂川他们都不知情,若是被醉酒的岑柠一句话捅了出去,怕是要惊呆在场的诸位。
裴启有一句话说的对,有些家事,不适合对外说。
“无碍,流苏若是愿意认我做哥哥也好。”裴启倒认为自己捡了个便宜。
“你做什么狗屁大梦!”傅怀翘着二郎腿怼他一句,“我四嫂的哥哥岂是你能当的?”
虽然半天看不出来这个裴启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但就他想占便宜这一点,傅怀都得骂两句。
“我有哥哥。”沈流苏安静坐着,倏然抬头冒出一句话来。
季司衍微微蹙眉,正准备阻止她说话,却在一秒,她笑嘻嘻抱着他手臂,格外亲昵地蹭了蹭,毫无形象地介绍:“这,就是我的哥哥!”
谢朝:“……”
众人:“……”
谢朝轻咳一声:“我说,你平时玩得够花啊。”
他求死都求不来岑柠喊一声哥哥,现在看季司衍那样,他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季司衍无言了一阵,嘴角却不经意间勾起笑意,揽着沈流苏肩膀:“你最好明天清醒过来能认账。”
“阿衍哥哥。”沈流苏醉了,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更意识不到有外人的存在,瘫软在他怀里,轻声道,“生日快乐。”
季司衍心间微动,裹不住的一团小火苗正欲燃烧。
“咳,我看,我还是先走了。”裴启失笑一声,站起来整理衣襟,对季司衍道,“明天代我向她问好,若是她有疑惑,可以来找我。”
留下这么个悬念,裴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傅怀在背后暗骂了一声,一副不尽兴的姿态:“就不该让他们两夫妻过来!”
“走吧。”聂川站起身,替周粥拿包,没一会儿便被她主动捞了回去,她没喝酒,是全场最清醒的人。
可这最清醒的一个人,却从头到尾没说多少句话。
傅怀仗着是自家地盘,又重新开了一瓶酒:“要走你们走,我还没喝够呢,顾景城你继续陪我喝。”
顾景城看向季司衍,又看了看谢朝,十分无奈地叹气一声。
这都什么跟什么。
确实扫兴。
“成,咱们继续。”顾景城拿起酒杯,懒得再搭理他们的那些破事,他总有种直觉,只要跟沈流苏相关的,绝对都不简单。
或许,沈流苏就不该用简单二字来形容。
谢朝抱着醉了的岑柠离开,季司衍紧跟其后,许是姐妹连心,岑柠被抱着也不老实,高喊了一声:“沈流苏!喝!”
偏偏沈流苏条件反射地从季司衍怀里蹦跶了一下,噌地举起手:“喝!”
“别动,要掉下去了。”季司衍颇为头疼,明明是他生日,喝多的人却成了她。
醉成这样,倒是第一次见。
以往喝醉都是安安静静,不至于失了形象,大概这次是真的很高兴,但偏偏高兴的原因是因为岑柠和周粥。想到这,季司衍莫名生出一股挫败感。
“季司衍,我们去哪?”被放上车时,沈流苏抗议着死死扒拉住门不让关上。
“回家。”季司衍护着她脑袋,生怕她一个动作往上撞,“听话,放手。”
“我的周粥呢?我的阿柠呢?”沈流苏一滑溜地从车上下来,转了两圈没找着人,转身对着季司衍要抱。
“她们啊,跟男朋友回家去了。”季司衍好笑地抱住她,这次向桎梏住她的两只手,以防她再次作乱,然后才哄着人上车,“咱们也该回去了。”
“那你是我男朋友么?”沈流苏成功上了车,看了看那道隔板,又看了看窗外,而后趴在他身上眨着迷离的双眼问。
季司衍被她闹得热得慌。
“我是你老公。”季司衍拢了拢她散开的头发,喉结微微滚动。
“哦,老公。”沈流苏呢喃了声,趴在他怀里不动了,似乎是觉得热,又使劲儿蹭了蹭,然后抬头冲他笑,“老公。”
季司衍从心头涌起的欲火彻底流窜到四肢百骸,车窗开了一条缝隙,四月的晚风悄悄溜进来。
风动,心动,情动。
那一声娇软甜腻的称呼,是他内心渴望已久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而另一头,同样千辛万苦才把岑柠弄上车的谢朝终于把人抱在自己腿上,手掌置于她心口之上,轻轻揉着,满是担忧:“想不想吐?哪里难受?”
岑柠眯着眼,拍开他的手,他又覆上来,揉得她不舒服,被弄得烦了,岑柠一巴掌挥在他脸上:“哎呀你好烦!”
“不烦,不烦。”谢朝不厌其烦,伸手把她暴怒的爪子抓在自己手心里,继续问,“心脏难受么?”
“心脏不难受。”岑柠泄气般不动了,缓慢地睁开眼睛,一副看他像傻子的眼神,“要难受也是头难受,你老摸我……胸口,想干什么?”
“我真不该纵容你喝酒。”谢朝将手按在她太阳穴上轻轻按压,“现在酒醒了?”
“醉了一点点。”她醉得不是很厉害,调整了会儿就找回了神识,整个人安静下来,声音软了下来,牵扯出万千悲伤,“谢朝,我只有一个姐姐了,可是好多人跟我抢她,我有点难过。”
她有点难过。
她有点自私。
她不想跟别人分享沈流苏。
“傻瓜,你不需要抢,你就在这待着,也没人能抢得过你。”谢朝知道沈流苏在她心里的分量,他是她的全世界,但沈流苏,同样是她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