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吊唁
皇帝被闹得心烦，耐着性子劝慰：“岂能没有你们母子的活路？有朕在，必然不叫你们母子受苦的。老全，你去传朕口谕，让那些窃取了墨家产业的糊涂玩意儿赶紧把贪墨之数还回来！”
全公公答应着，赶紧去了。
秦桑这边不依不饶，道：“可……那些贪得无厌的家伙以后如果还犯怎么办？再说了，还回来这点银子，都不够填窟窿的，以后，我们母子两个还不是要受苦？”
“那你说想怎么办吧！”
“我真的可以说吗？”
秦桑眨巴着泪眼，我见犹怜。
皇帝在她面前就没硬气过，“说吧，能做到的朕一定替你做。”
“那我想分家，把那些豺狼虎豹都分出去！”
“这……这是你们墨王府的家事，朕怎好过问？”
“皇上您说句话，他们一定会听的！我与他们本就不熟，他们还惦记我的东西，和这样的一群人住一起，我不要！”
“这样好了，朕去说说他们，让他们都听话，别惦记些不属于他们的。朕给你做后盾，看他们谁还敢！”
秦桑干抽泣了两声，道：“皇上既这么说，臣女我还能说什么呢？臣女谢皇上体恤。”
“你跟朕还客气什么？”皇帝叹了一声，“小桑，你还是要节哀，别总哭了，这脸都哭肿了，哭肿可就不好看了。”
“我相公都不见踪影，我好看给谁看去？”
“忱卿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父王薨了，如果他听到了消息，应该会回来的吧。皇上，他可能会去墨州，您能不能准允我回墨州？我一则想给王爷守灵，也想去等一等忱卿，说不定就能等到他。”
终于说到了正事，秦桑一双黑眸揣着小心翼翼，望向皇帝。
本届皇帝阴晴不定，做事情爱剑走偏锋，她不知道这么做会引起皇帝什么样的反应。
猜忌肯定是会有的。
但如何打发她，得看他心情。
皇帝略沉吟片刻，道：“小桑，你这月份都这么大了，再到处奔波，是不是不太合适啊？朕知道，朕如果拦着你，你肯定以为朕是针对你，针对墨家。但，朕完全是为你着想。你如果有个好歹，墨家嫡系一支，可真就要断了根了！”
秦桑作痛苦纠结状，“可……这孩子不能出生就没爹吧？我得去找到墨忱卿。”
皇帝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小桑，那你有没有想过，墨忱卿他这么久没有回来，如果不是他真的做了反贼，那还有什么理由不回来呢？除非他已经……”
“死”字挂在嘴边，皇帝没说，但秦桑听得懂他的意思。
她眼泪簌簌流，不动，亦不怒，只有无尽的悲伤掺杂在眼泪里。
“在没有见到他之前，我什么都不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皇帝深深凝视她，想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最终却也只是在她身上看见了委屈和伤心。
皇帝道：“朕会派一支吊唁慰问的队伍去墨州，你放心，如果遇到墨忱卿，朕一定会让人把他带回来。如果有他的消息，朕也一定会告诉你。”
秦桑一味哭泣，一边哭一边控诉：“相公不见了，家里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皇上，做您的女儿真的就这么委屈吗？”
“这说的什么话？谁敢给你委屈受？王府里那些东西，朕让人收拾他们，定不会给你委屈受！”
“真的？那他们阳奉阴违怎么办？”
皇帝呼出一大口气，沉吟片刻，道：“朕给你权利，谁若是再敢给你委屈，凭你发落。”
“那您给我写道圣旨。”
“写写写，朕给你写。朕回宫就写，写完就让老全给你送过来。”
“皇上不写怎么办？”
“啧，你这孩子，朕乃天子，一言九鼎，怎么可能说出来的话不算数？”
秦桑抽抽鼻子，抹了一把鼻涕，“那谁知道呢，皇上您到现在还没有撤销搜捕忱卿的密令呢。”
皇帝惊讶，讶的是，秦桑竟然把不能放在面子上的东西就这么说了出来！
“你这是从哪里听说的？”他皱眉，深邃眸子里闪过阴狠。
“还用去哪里听吗？王府里那起子有嘴没心的暗中传的呗！也不知道他们打哪知道的。我就说不想和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您还偏要留他们！”
皇帝眉心锁的更深了，怒道：“他们也太胆大包天了！竟敢诽谤朕，是不想活了吗？！”
秦桑哼了一声，“不想活不至于，他们就是想借此把我给撵出王府去。”
“既然他们想撵你出去，那朕就先撵了他们出去！”
皇帝起身，一甩龙袖，唤全公公到近前，吩咐他去将墨家所有人都集合到灵堂前。
彼时有零星来吊唁的宾客，都被这情景给惊住了，皇帝在，又不敢就这么退出去，只能缩到角落里，跪听皇帝训斥。
皇帝还是第一次看见墨家这么多人，这枝枝蔓蔓的后人，还不算那些在外的，就有近千人！
人是真他娘的多啊！
多到让他心生恐惧！
这家，是分还是灭？皇帝在一刹那间，陡然觉得心头一亮——他这好干女儿，莫不是在给他下一盘金蝉脱壳的大棋吧？！
皇帝一时间在权衡利弊。
还是怪自己太过于优柔寡断了，怪自己听信了她那什么医学院的建议，没有一把就把墨王府一网打尽！
如今再处置墨王府，倒落了朝令夕改的口实。
看着面前跪着的这些人，一个个臣服于他的脚下，他又觉得，这乌合之众又能干什么呢？
最能干的下落不明，当家的身死墨州，剩下的这些人还能干什么呢？
就饶了他们的狗命，他们还能反了天不成？
秦桑见皇帝那张脸神色变幻，就知道他又在算计了。
她道：“皇上，人都在这里了，您看看这么多人，吃着王府的，喝着王府的，拿着王府的，却从不为王府付出，他们还有什么资格做王府的人？您就做主把这些人撵出去吧！这座宅子，也正好给我做学院用，我打算办一个强化院，帮助那些志在医道的大夫们提高医术，届时，您太医院的大夫想来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