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砚辞强忍住内心的悲伤，对着他点点头。
看到季砚辞表情的那一刻，许然露出了一个释怀的表情，而后再也撑不住，嘴角挂上一抹笑容，闭上眼睛，任由整个人砸在地上。
虽然没看到阮柚的表情，但他默认阮柚也原谅他了。
这次终于可以去见他妈妈了。
再次落地的声音把阮柚的思绪扯了回来，周围的声音开始被无限放大。
尖叫声此起彼伏，刺激着她的耳膜。
有人在凑近看热闹，有人觉得晦气拼命远离。
而她就像被钉在那里，无法动弹。
“死人了。”
“有人跳楼了！”
“快叫医生！”
……
阮柚只感觉耳边一阵嘈杂，很吵，但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她想用手捂住耳朵，但她怎么都抬不起手，只能闭上眼睛。
她紧紧的攥住手心里的东西，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滑落。
她明明都想好了，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跟许然道歉。
季砚辞突然弯腰把阮柚抱起来，往病房走。
虽然他很快的捂住了阮柚的眼睛，但该看的，她都已经看见了。
一直到坐在病床上，阮柚还是没缓过来。
季砚辞没说话，走进浴室，拿出一块热毛巾，擦拭着阮柚身上的血迹。
阮柚就像是一个布娃娃，呆呆的坐在那里，任由季砚辞摆布。
这样的的阮柚浑身充满的破碎感，看起来整个人都要碎掉了。
季砚辞把她身上的血迹擦掉，而后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阮柚把头埋在季砚辞怀里，脑海中都是许然刚刚躺在地上的画面。
刚刚地上流了那么多血，他肯定很疼吧。
他从没想过她跟许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面，她都还没来得及道歉呢。
她都还没来得及跟许然说其实她没有怪他，那天只是有点突然，她一时间接受不了，才用那种语气跟他说话。
季景清杀了许然，那下一次是谁？是她还是季砚辞。
“难过就哭出来吧。”
季砚辞声音一出，阮柚就有点绷不住。
她咬住季砚辞的肩膀，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脑海中不断闪过和许然有关的一切。
她故意搞坏逗许然。
她做错事理亏，不敢面对，偷偷躲在许然身后。
她跟许然大放厥词，扬言以后她罩着许然。
……
在阮柚心里，许然不是普通的同事，更是她的朋友，还是一个很敬业的朋友。
他总是能很完美的完成季砚辞安排的工作，甚至还能抽空处理一下她的事情，帮她收拾了不少烂摊子。
可她留给许然最后印象却不是很好。
阮柚伸手抱住季砚辞，强压下心里的哽咽。
“季砚辞，你一定要杀了季景清。”
季砚辞点点头，没开口，怕阮柚听到他的哽咽。
早知道就不答应许然的合作了，这样他或许就不会死。
阮柚已经亲眼目睹了两个人在自己面前去世。
秦易初是带着爱离开的。
可许然，他孤零零一个人过了那么多年，就连最后也是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上。
他掉下来的时候肯定很疼，但他还是撑着把那个东西塞到阮柚手里。
阮柚直起身子，摊开掌心，露出了里面那个小型摄像头。
这是许然趁着混乱从季景清身上拿过来的，是他拼命要去拿的证据。
季砚辞打开电脑，把那个视频导到电脑里。
视频的一开头，是许然坐在凳子上，他理了理衣服，神情有点不自然。
“第82封遗书，这次我要把这个摄像头放在季景清书房里，拍下他犯罪的证据，前面81次都没死成，这次用视频的方式，不过我觉得应该也死不了。”
说完这番话之后，许然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
“虽然可能不会死，但按照惯例，还是交代一下我的遗言，如果我死了，还有人能看见这个视频的话，请帮我把骨灰撒在我老家的山上，我妈妈一个人在那里，我想去陪着她。”
估计是因为不常面对摄像头，他有点不好意思，说完快步走上前关闭了摄像头。
紧接着另一段视频就是季景清的书房。
许然拼死交到阮柚手里的，是季景清一部分的犯罪证据。
虽然只有一部分，但处处透露着季景清的残忍。
看到最后，阮柚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
她都不敢想象许然这么多年过得都是什么样的生活，才让他可以这么坦然的面对死亡。
这是他唯一没有写遗书的一次，可偏偏就是这一次，他再也回不来了。
这个摄像头一直在录，视频的最后一刻是许然那释怀的笑容。
看到这个画面的那一瞬间，阮柚终于控制不住，泣不成声。
“我……疼……很疼。”
阮柚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一直在断断续续的重复疼这个字。
刚刚还声称自己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此刻哭的像个小孩子，气都喘不上来。
但季砚辞也没制止，只是抱着她，任由她发泄。
宣泄出来比憋在心里好多了。
阮柚最后是哭晕过去的。
季砚辞把她放在床上，闭起眼睛仰起头，不让情绪外泄。
坐了一会儿，他才起身往外走。
林予珩和裴翊坐在外面的凳子上，一言不发。
这件事闹得很大，他们知道后立马赶了过来。
人甚至都没进手术室，医生直接当场宣告死亡。
裴翊叹了口气，抬头看向走廊尽头，苦笑了一声。
“许然这人，我挺欣赏的，本来还打算高价把他挖走，可惜了。”
林予珩呼了口气，看着季砚辞。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季砚辞攥紧拳头，再抬头时，眼底一片冷漠。
“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