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离尘身上的魔气，千决知道他的寒铁撑不了多久，只要地宫一建成，她就会立刻封印业魔之心。
只是在这之前，她还有事要做。
千决在看着离尘进入魔域以后，又过了许久才回去的。
离尘回到魔域以后，意外的恢复了正常，好像就只有在瑶池宫会有不受控制的反应。
那个声音也是在出了瑶池宫以后不见的。
他在魔宫等了一会儿，千决就回来了，离尘立刻迎了上去。
“决决，你回来了，累不累，我命人给你做了些你爱吃的。”
“不饿。”这是千决的回答，而后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房间。
离尘看着她的背影顿住了脚步，胸口憋了一口气，堵得难受。
他要死了。
很快。
就算没有千决来封印他，他也会自己睡到那棺材里去，可是为什么，非要让千决来呢。
千决几日的疏离，让离尘实在受不了，他再也不想无端的猜测。
他走到了千决的门外，站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开口。
“决决，我有事想和你说，你可不可以见见我？”
不知道千决会不会回应，离尘等的很煎熬。
千决靠在门上，她知道此时的离尘一定站在门外，等她的回应。
这一天终是要来的，他不恨自己，怎么能在这个时间独自活下去。
“什么事情？”
门内突然传出的声音，让离尘的眼睛一亮。
“我可以进去嘛？”
千决擦干泪眼，又换上一副凉薄的模样。
打开了门，千决顾自地又坐回桌边。
离尘走到千决的身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处问起。
“没事就滚，我没有时间看你站着。”千决带着两分厌烦的声音说。
离尘的心里猛地一颤。
“为什么会这样？”
“什么这样？”
离尘挪着步子，拉住千决的衣服。
“你到底怎么了？我要是哪里做错了，你和我说，我会改的，你不要……不要这样好不好。”
千决侧眸看向他拉着自己的手，慢慢地将衣袖抽出来。
“不用了，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她还是那样平静地回答。
离尘直接跪在她的身侧，想触碰她的手顿住，转而去握她的椅背。
“千决，你不要这个样子，我好害怕，我的命是你的，只要你说我随时都可以奉上，只要你别这样，受不了，我求你。”
离尘说话的声音，几度哽咽，哭腔颤得千决的心都在痛。
可是这样就受不了嘛？
才几天而已。
自己离开以后，留给他的只有永恒的岁月。
那每日每夜，该如何煎熬。
“离尘，其实你在百年前就该死了。”
离尘不可思议地看着千决：“你说什么？”
千决转过头，掐住离尘的下巴，嫌恶道：“你本就不该卷入仙魔之争，进入青玄的身体，是你的造化，能助我封印业魔，你也该感到荣幸。”
“你……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会救我的，明明前几天还很好，是因为我丢了无念花吗？我会去找，我一定可以找回来，你不要生气的好不好。”
“你不要这样惩罚我了，我求求你不要骗我，你不能给了我希望，又亲手把这希望碾碎，你不能。”
千决淡眉一挑，嗤笑地说：“怎么，我就不能骗你了吗？你身体里的业魔之心可不能受什么刺激。”
“就是因为，不刺激魔心？”离尘的眼睛一直盯着千决，晃动的瞳孔满是不信。
“我们一起经历那么多，你为了我放弃了尊位，放弃了所有的一切，我们同生共死，你还说以后会嫁给我，这都是假的？都是你为了安抚业魔之心？”
不会的，他到现在也记得千决那炙热的目光，那些甜蜜的话语。
这些不可能是假的，那样的话，她的演技该有多好，将自己骗得像一个傻子。
“不然呢？”
千决颇为戏谑地俯下身看着离尘，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爱你吧？”
“你……”
离尘手颤抖着从千决的椅子上落了下去，好似整个身体都透着绝望。
银白的发丝尽数散落，轻柔地贴着他的脸，好似没有泪，他好像并不想哭。
只是盯着千决的眼睛，还带着几分不甘。
“所以……为什么不装了呢？”离尘说完，没有等千决回答，自己就自嘲地笑了：“是因为，地宫要建好了，你的一句话就能让我为了你去死，所以你再也没有什么顾忌了是吗？”
“你知道的，还真是不少。”
千决转过头来，不去看他。
“你怎么不看着我了？还有什么是你怕的吗？”
“好了离尘，你也不用这么激动，这一切早就该结束了，剩下的时间你就老老实实的在魔域待着，别再出去了。”
“最后的时间，你还想囚禁我？”离尘从地上站了起来：“你就不怕我反抗，不听你的嘛？”
千决一愣，又满不在意地笑出声来。
“你用寒铁压制自己的元神啊。”
千决也站了起来，正面对离尘，看着他的手腕，一把握了上去。
“嗯——”
离尘痛苦地哼了一声，又立刻咬住了唇。
千决的手上依旧在用力，似乎是想通过寒铁，直接碾碎他的元神，让离尘的意识一阵恍惚。
“你的元神现在这么脆弱，你还有什么能耐反抗我？”
“千决。”离尘痛苦地抓着千决的手腕，使劲地向下扯，想将千决的手扒开。
终于千决的脸上也露出了痛苦之色，将离尘甩在了地上。
离尘在地上一阵抽搐，意识混沌的即将晕厥。
千决颤抖着手想要将他抱起，步子挪开了半步，她又收了回来。
她瞬而转过身，泪滴就在她背过身去的瞬间悄无声息地落下。
自己被离尘抓疼的那手还在不断地颤抖，千决又将那手腕握住。
这样的疼，能让他清醒一些吗。
能让自己，清醒一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