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小孟说什么呢？”
沈穗穗端着水果拼盘从厨房出来，正巧看见两人在说话。
贺祈年捻灭烟蒂，淡淡扫了眼小孟：“刚才说的，记住了？”
小孟冲他挤眉弄眼的比划了一下拳头，示意他懂的。
贺祈年勾了勾唇，牵起沈穗穗的手：“东西收拾好了？”
“嗯，收拾好了。”沈穗穗说，“待会儿咱们出去供销社那边儿看看，买点什么带回家去，正好今天周日，百货公司也换新货了，咱一道去瞧瞧。”
“听老婆大人安排。”
贺祈年揽过她的肩膀亲昵地捏了捏，笑容温润如玉。
旁边，小孟目瞪口呆，嘴角抽搐个不停！
贺营长……私下居然是个老婆奴！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怕是整个队里都要震上几震吧？
想到这儿，小孟又偷瞄了眼沈穗穗，忍不住啧啧叹息。
真不愧是沈穗穗啊！
能把铁血阎王驯成绕指柔，厉害厉害！
……
供销社门前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两人先去买了些日常用品和糖果，之后又逛了百货商店。
百货公司里有很多衣服，沈穗穗挑花了眼睛，但最终还是选择了三匹布。
一条藏蓝色，一条白云色印着红梅图案，最后一条是浅灰色，简单素净。
买完布匹后，贺祈年拉着她走向卖鞋的柜台。
沈穗穗看了看鞋柜里的精巧短跟女皮鞋，再看看自己脚上的黑色布鞋，心里有些忐忑：“你想给我买鞋吗？”
贺祈年摸摸她脑袋瓜：“对啊，看看，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看上的？”
鞋柜里新到的新款很多，当然价格也不赖。
沈穗穗咬了咬唇：“可以倒是挺可以的，就是……太贵了吧？”
“没关系。”
贺祈年将她按坐在椅子上，“你只管挑喜欢的，其它的别管。”
沈穗穗还是犹豫。
“别担心，”贺祈年低声哄她，“试试。”
她抬眸看着他，轻声应下。
“这双怎么样？”贺祈年拿起一双浅棕色的新款时髦女鞋问她。
沈穗穗正想伸手接过时，突然眼前出现一双手将贺祈年手中的女鞋夺了过去，动作非常利索迅速。
贺祈年皱眉看向身边的女孩。
女孩抢过鞋子后，就一直背对着两人。
她穿着一件做工良好的米白色连衣裙，但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肤却是农妇的黝黑，强烈的视觉冲击下，难免格外惹人注目。
沈穗穗盯着她的背影：“这位女同志，你抢东西干嘛？喜欢的话，可以让营业员再拿一双出来看看的。”
那姑娘一愣，僵直地挺着背脊，保持着背对他们的姿态，怯生生道歉：“不、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只是一双鞋而已，我没想到你们会介意。”
“不过一双皮鞋，要买就买，不买就不买，有必要抢？”这姑娘绿茶发言，沈穗穗立马拉下脸，语气不善。
小姑娘更加紧张了，攥紧手里的皮鞋，结巴解释道：“我……我是觉得它很好看，所以才……对不起！”
“你这个女人也太泼辣了，你拿着个皮鞋左看看右瞧瞧，又不下手，怕是没钱吧？我对象好心替你解围，你却反咬她一口，说她抢你鞋，你什么意思啊？”姑娘身边的男人看不下去，站出来帮腔。
沈穗穗皱眉：“这位同志，麻烦你搞清楚，是她抢了我的东西，而且我根本没有骂她。”
“哟呵！你还狡辩？”
男人冷哼一声，朝她逼近半步，“我说你一个小媳妇儿，哪来的底气跟我们嚷嚷？你知道这双鞋多少钱吗？”
他伸出食指摇晃了两下：“八十块！”
八十块，相当于一个一级技术工人两个月的薪水，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确实不是笔小数字。
“这么漂亮的鞋，配你这种穷酸货真浪费！”
男人继续道，“要不，你现在跟我对象认个错？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你——”
沈穗穗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正想来一翻言语较量，谁知被身边的男人拉了一把。
“别说话。”
贺祈年打断她，随后转向刚才出言侮辱沈穗穗的男人，“我媳妇已经说了，她没有骂你对象，收回你的那些不礼貌。”
男人嗤笑：“我说的是事实，你媳妇就是个乡下土包子，我骂错了吗？”
贺祈年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再说一次！”
男人冷笑，丝毫不惧他的威胁，甚至嘲讽道：“你也算长得人模人样的，你别告诉我你喜欢农村土包子这类型的？我劝你趁早离了吧，娶她做老婆，肯定会后悔的！”
沈穗穗气得浑身发抖，正准备破罐子破摔跟他撕一场时，耳边响起一道冰凉悦耳的声音。
“哦？”
沈穗穗顺着声源望过去，只见贺祈年薄唇微启，嗓音清冽冷静：“那请问你这种人模狗样的，又是打哪儿蹦出来的？”
男人一滞，脸上浮现怒意：“你敢骂我？”
贺祈年不屑地撇嘴：“跟你学的，现学现用。”
“……”
男人恼羞成怒，猛地推开贺祈年，冲到沈穗穗面前，扬手就要扇她耳光。
沈穗穗躲闪不及，下意识闭上眼睛。
谁料，预期的疼痛并未落下。
“咚！”
耳畔骤然炸开一道闷响。
沈穗穗惊愕睁眼。
男人捂着自己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贺祈年：“你竟然打我？”
“我警告过你，不许碰她。”
贺祈年冷漠地瞥他一眼，随即抓住男人挥舞的胳膊，将他甩了出去，“滚。”
男人踉跄跌退两步，险些狼狈摔倒。
等他稳住身体，愤恨瞪着贺祈年：“行，你有种！”
撂下狠话后，他赶紧逃也似地跑了，生怕慢一步会挨揍，可还没跑出几步又撞上了另一个人。
“哎呀，你怎么走路的？”男人揉着额头，满脸不耐烦。
“抱歉，”
女人连忙道歉，随后又疑惑地看向男人捂着的额头，“你额头受伤了？”
“你管那么宽干什么？刚才我跟那两人吵的时候，也没见你帮衬一句，现在来挣表现了？起开！”男人拂开女人的手。
“我……”
女人欲言又止。
男人没再理会她，快步往前走去。
女人无奈地叹息一声，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沈穗穗看着两人的背影，神情复杂。
贺祈年垂眸凝视着她的表情，淡声问：“怎么了？”
“那女的背影，有点熟悉。”沈穗穗迟疑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