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才他们讨工资的极端方法，让罗秀云惊诧不已。她赞道：
“不管是跳塔吊，还是其他办法，拿到了属于你们的工资，都是好办法。可惜，你妹夫没有你那样的胆量与勇气，白白地干一年！刚才你不是说，黄老板心黑手辣，黑白两道上都有他的人。听你妹夫说，他还是人大代表，手眼通天的人物。我不明白。咋去劳动监察大队跑了多次没拿到工资，云南人一跳塔吊，你们就拿到了？”
叶文才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
“我们九人去了劳动监察大队多次，惹怒了黄老板。他叫人带话给我们，如果劳动监察大队的人再上门找他的麻烦，他就派人打断我们的腿。几个云南人真的有脾气有胆量，尤其是那个保山的云南人！他有勇有谋，我真的佩服他。”
罗秀云苦笑了一下，道：
“打工人真的不容易。难道讨点血汗钱还用上了兵法不成？”
叶文才伸出大拇指，赞道：
“那个保山的云南人真的是个人才他，懂得运筹帷幄，排兵布阵。你不知道，黄胖子的工地上保安众多，防守严密，外人很难进入工地。他安排六个云南老乡缠住大门口的四个牛高马大的年轻保安，自己偷偷的摸到塔吊下面，神不知鬼不觉跟猴子似的爬上塔吊，弯腰走到塔吊大臂最前端，连开塔吊的司机都没有发现！这时候，他才不慌不忙掏岀手机先给黄胖子打电话，然后又给我和另一个留在大门外的老乡打电话，让我们报警打劳动监察大队和南方都市报驻深圳记者站。等这些人来了和大街上来来往往看热闹的人围在大门口时，他才从裤兜里掏岀一张竖写白底黑字的布条。布条上大书：向黑心老板黄默天讨要十五万元血汗钱！”
接到电话的黄胖子刚开始满不在乎，因为这样的事哪个工地一年不遇上两三起，他的工地更是司空见惯。他轻描淡写的跟工地上的负责人打电话，说：
“我不管用什么办法和手段，尽快处理好此事！”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工地负责人躲到一边给黄胖子打电话，十万火急道：
“老板，不行呀！来了大批的警察，还有消防救援队的，连云梯都搬来了。南方都市报的两个记者又是拍照又是采访那几个工人！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跳塔吊的那个保山云南人放话不见钱，就跳下去！劳动监察大队的那个小苏扬言要公事公，限我们半个小时不处理好此事就开天量的罚款单！你不来或者不给钱，我快顶不住了！”
黄胖子在电话里大声骂道：
“你是蠢猪呀！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打什么电话请示报告？赶紧叫财务给钱！无论花多少钱，决不能让两个记者的采访见报！那些警察，救援队的怎么摆平不让他们胡咧咧，不用我教你吧！尤其是劳动监察大队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苏，教训他一下，让他长长记性！”
罗秀云觉得如听天书，感慨万千道：
“想不到打工人讨点工资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过，你们九人的血汗钱好歹拿到了手！不知你妹夫的六万多的血汗钱能不能拿到？要是劳动监察大队的人个个都跟小苏一样就好了！”
叶文才垂下头，痛心疾首道：
“好什么好？小苏就是为打工人说了句话，秉公办了件好事，就付岀了血的代价。半个月后，听人说小苏晚上加班回家走到半路上让一辆来路不明的黑车撞了，小腿骨折了。那个保山云南人还偷偷的跑去医院，躲在病房外看了他，委托护士给了两百块钱。你说，黄胖子是何等的嚣张何等的猖狂！”
罗秀云咬牙切齿地骂道：
“他狗日的连劳动监察大队都不放在眼里！看来无人奈何了他！只有老天爷才能收拾他！”
叶文才道：
“现在这个社会，好人被欺命还短，坏人嚣张命比王八的还长！人们常说，天道昭昭报应不爽！可是，黄胖子还是只手遮天呼风唤雨，混得风生水起！妹子，我劝你还是自认倒霉吧，千万别让妹夫再去找黄胖子讨要血汗钱了。他那个脾气，弄不好还把命搭上，不值。明年让他跟我一起干帮我们镇上的章老板吧。他的钱，你千万个放心。”
罗秀云感激不尽。然后跟叶文才挥手告别回了娘家。
节前的水清镇集市，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无论哪个店铺里摊位上的商品都是琳琅满目美不胜收。来置办年货的人更是人山人海，买东西比平时豪爽了许多，特别是那些从广州深圳北京上海归来的打工人。他们个个腰包鼓鼓的，嗓门大，惟恐父老乡亲不知发大财衣锦还乡似的。他们买高档贵重的东西眼睛都不眨一下旁，一掷千金的派头十足。
当然，牛根金不敢跟那些归来的打工人攀比。他在集市上转了好几圈，背兜还是空空的。他也挤进去精心挑选年货，但是一问价格又不得不放下东西黯然退岀。他不是舍不得花钱，不是不敢花钱。
现在种田难以养活一家人。牛根金跟众多打工人一样不得不背起行囊去了富庶的深圳广州北京上海。辛辛苦苦干一年，连置办年货还得靠那点买猪的钱。可是，年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春耕的化肥种子农药薄膜，还样不要钱。他还得去打工，车费钱和路上的伙食钱及开工后十天的生活费，都要准备好。走时，还要给家里留点救急的钱吧。所以，他紧紧的攥着兜里的每一分钱，恨不得掰成八瓣来花。
牛根金左盘算右考虑，计划购买年货尽量控制在一千元之以。过年嘛就得有过年的样子，新年新气象，他给家人买些新年礼物。
在服装摊，牛根金给罗秀云买了件白色的仿羊毛翻领皮大衣，花了三百元；给他妈张云芳买了一双老北京布鞋和一件带绒的坎肩，花了一百二十元；给心爱的宝儿买双虎头鞋和一顶印有孙悟空图案白帽子，花了五十元。在烟酒摊，给他爸牛满仓买了一条好日子香烟和一瓶两斤装的高梁酒，花了一百八十元。
牛根金又来到干货摊。买了一斤黄花两斤木耳和半斤猴头菇，花了九十一元五。他心痛不已，直言太贵了。连他最喜欢的豌豆粉条也舍不得买。接着去了调料摊买了酱油盐巴醋辣椒花椒大香八角，又花了一百一十五元。他心里一盘算，前前后后差不多花了八百七十元，心里嘀咕道：
“还没有买鱼买肉！不行，不能这样乱买一通！”
牛根金来到水产品摊，问了价，欲挑一条三斤重的花白鲢。
“三斤的没有。“摊主连连摆手。接着又在小池子里捞起一条，问道，“这条最小条，也有四斤七八两！怎么样？”
其实鱼大小合适，牛根金也喜欢。但是，他怕多花钱，边走边说：
“太大了，吃不完。”
摊主道：
“大哥，瞧你说的！我们普通老百姓过年吃鱼，图个啥？不就是图个吉利，有鱼（余）有剩吗？哪有吃完的道理，你说是不？再说，只不过多十五六块钱！对你们这些挣了大钱回家的打工人来说，毛毛雨小意思啦！”
牛根金为了面子，狠下心来转身，忍痛割爱买了鱼，花了四十八元！他刚把鱼丢进背兜里，旁边卖肉的张屠夫叫住了他：
“喂，根金兄弟，过来，过来…把蹄膀拿回来！”
牛根金走过去。张屠夫将蹄膀丢进背兜里，又嚷嚷道：
“根金兄弟，十斤重的蹄膀是免费的，我亏大了。你就不照顾照顾我，来点肉？这是你家的猪哟！你爸你妈辛辛苦苦喂一场，让他们也尝尝自家猪肉的味道嘛！来，这十五六斤五花肉便宜卖给你。一百三十块钱，怎么样？”
牛根金摇头摆手，尴尬的笑道：
“太贵了，吃不起！”
张屠夫哈哈大笑，道：
“根金兄弟，你打我脸哈。从深圳回来的，哪个没发财？你们个个财大气粗，说话跟大爷似的。你吃不起，谁信？我们是兄弟，一百二十，卖给你了！”
牛根金见张屠夫话里话外夹枪带棒的，不再言语，扔下钱拿起肉就溜之大吉。走岀集市时，他心中又十分懊悔，喃喃自语道：
“超支了，超支了！哎，没钱，还要什么面子嘛！”
走到集市大门口，一个卖春联的老头叫住了牛根金：
“喂。年轻人，大过年的不卖两副春联贴在大门上！最后两副的，便宜给你。”
牛根金站不了，未动，戏谑道：
“我没钱。赊账不？明年今天给你。”
老头使劲招呼，道：
“先过来，看了再说嘛！便宜得很，跟白送一样。”
牛根金动心，走过去，蹲下身子，低头轮番翻看春联。
这两副春联红底黑字，写得歪歪扭扭，看来是老头的手笔，又不讲平不规格，算不得上乘之作。但是，它迎合老百姓企求平安富贵的心理，深受老百姓喜欢的姓，在农村比较流行。其内容是：
一，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
二，在家种粮粮归仓，岀门挣钱钱手。
老头见牛根金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没有问价，又站起了身。他误认为牛根金不买，便急了，忍痛甩买，道：
“年轻人，最后两幅了。原来五块一幅的，两幅你给八块吧！要不是我女儿女婿打电话催我过去，我才舍不得呢！八块钱，怎么样？”
牛根金一言不发。老头急了，赶紧又退了一步，道：
“六块钱！祝你来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发大财！”
牛根金笑了笑，岀人意料之外道：
“借你吉言。十元钱，一分不少，两副我全要的。卷起来系好！”
老头喜笑颜开，乐不可支。牛根金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生活美好的期盼，快步回了家。
张云芳见牛根金赶集置办年货回来了，没有跟往年一样高高兴兴跑过来看买了些什么，反而跟牛满仓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
牛根金放下背兜，走过去欲安慰安熨父母。
张云芳抢先道：
“根金呀，你昨天夜里是不是跟秀云吵架啦？你爸让你把卖猪的钱转交给她，你没给？不然，她不会不跟你一起去赶集，一大早就收拾东西带着宝儿去娘家，连礼物不带，要空手去！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秀云累死累活在家盼了你一年，你连个钢嘣却没挣到。我们不怪你。但她心里肯定有怨言，你千万别怪她。你要说话软和些，凡事要让着她，有什么事，都忍着。要不然，这个年冷冷清清的，咋过嘛？搞不好，这个家就散了。蹄膀，带回来没有？”
牛根金见爸妈为他的事如此操心，情不自禁的鼻子一酸，两颗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下来。
张云芳见状，眼眶湿了，起身撩起衣襟替儿子拭去泪痕，道：
“根金，莫哭，大过年的不吉利。没挣钱，都是那遭千刀万剐的黄胖子闹的！我们不怪。明年寻个好老板，不就行了么。赶紧吃了饭，去接秀云娘俩回来，记着带上蹄膀！”
一直抽闷烟的牛满仓扔下手里的烟屁股，长叹一声道：
“老婆子，我说你遇事总是沉不住气。秀云上午才去，根金下午就接回来。这算什么事呀？还有你得让她歇歇脚吧。再说了，她快半年没回娘家，你就不让她跟她爸妈说说话。我看还是明天一大早起接行。吃了饭，你挑半桶水去碾房把糯米磨。现在人多，早点去。我和你妈在家泡黄豆烧锅豆腐，杀两只鸡，还要剥葱斫肉做汤圆馅料。”
第二天一大早，牛根金吃了饭准备去接秀云。秀云却带着宝儿回来了。张云芳牛满仓闻讯，从厨房里跑岀来，一边嘘寒问暖，边抱起宝儿亲个不停。秀云的娘家少说也有十多里路。他惊喜不已，开玩笑道：
“我正准备去接你娘俩，顺便把蹄膀给你爸妈送过去的。想不到你这么早就回来了，难不成没睡觉半夜就上路了？”
罗秀云笑道：
“谁起那么早？我早上去蹓跶，碰到文才哥挑水，我们说了些话。得知他要去镇上，他骑摩托顺路捎带上我们娘俩。他说，让你明年跟着他干，老板就是我们水清镇的，姓章，他的工资稳当！”
牛根金喜岀望外，连声叫好。继而埋怨道：
“你也是，怎不叫文才哥进来坐坐？”
罗秀云道：
“他事多。蹄膀留着，拜年再给爸妈送去。到时候，我们也去他家拜个年，给他两个娃儿封个红包嘛！”
牛根金点头称是。然后拉着秀云的手进了西屋。张云芳见小俩口和好如初，便掐了牛满仓一下，笑道：
“昨天忘了买鞭炮，你去村里小卖部买挂一万响的花开富贵大鞭炮。过年热热闹闹的！”
牛满仓乐呵呵去了。
大年三十，辞旧迎新。牛根金全家早早起床，互相问好祝福，其乐融融。
秀云和婆婆张云芳在厨房里忙开碌起来。一个揉糯米粉做汤圆，做好的汤圆摆在砧板上。整整齐齐排列，渐渐增至数行，如战士一般。一个涮锅生火烧水，炉火纯青，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欢笑声。
不一会儿，锅里的水开了。秀云端上砧板，走过去把砧板放在灶台上，用手将汤圆再搓两三下，使其更加光滑圆润，顺手轻轻的丢进锅里。三四分钟后，汤圆浮上来，随沸水翻滚旋转。有的汤圆似乎在锅底睡着了，久久不浮起来。她取下壁上挂着的长柄勺子，在锅底轻轻一推，睡着的汤圆接二连三的浮上来，加入到兄弟姐妹们翻滚旋转的队伍里。青烟缭绕，水气盈面，秀云如身在蓬莱的仙女。
牛满仓一丝不苟的贴春联。贴完后，后退一两步，左瞧右看。满意后，朗朗读道：
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
牛根金将鞭炮挂在大门旁边的桂花树枝上，打燃打火机，斜着身子，右手伸得长长的去点火信子。宝儿赶紧跑开，远远的捂着耳朵，一半期待一半害怕。
突然，鞭炮噼里啪啦炸响，纸屑如精灵般四处乱飞，青烟夹带着硝烟味在辞旧迎新的晨光中冉冉升起。宝儿欢呼雀跃。牛根金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咧着嘴笑。
幸福快乐的春节很快过完了。牛根金又准备去深圳打工了，找叶文才订好了火车票。这些天，他更忙了也干得更欢了，白天耙田犁地晚上劈柴垒墙，恨不得分身将家里地里的活干完。让家人少劳累些，自己少点牵挂在外安心打工多挣点钱。日子越来越近，一家人更是依依不舍。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张云芳突然患病，牛根金不得不取消行程，忍痛将火车票低价转卖给别人。
牛根金和他爸火急火燎将他妈送去医院。一查急性绞肠痧，需马上住院立即手术。主治医生催促道：
“赶快收费处交钱！”
牛根金皱着眉头，上前一步将医生拉到旁边，小心地问，道：
“医生，我妈的病，大概要花多少钱？我好筹钱。”
医生误认为牛根金要给他红包，熟练的撩起衣兜，默契地配合。他等了半天，见牛根金只关心医学费，便冷冷地答道：
“不多。大概三万块钱左右吧！赶快去筹钱，交了钱我们好做手术，耽误不得！”
牛根金闻言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医生又催促了一下，就走了。他如梦初醒，但不想让他爸牛满仓担心，走过去故作轻松，道：
“医生让护士挂了盐水，还要观察观察！来的时候走得急，换洗衣服，开水瓶等东西忘了拿。我回家一趟，马上就来。”
回到家，牛根金将情况告诉了罗秀云。她愁眉苦脸，喃喃自语道：
“三万！咋要这么多呀？家里就是你留下的一千多块，哪还有钱？这，如何是好？不是要我们一家人的命吗？”
牛根金虽然心急如焚，却安慰秀云道：
“你别过于担心，没事，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我们去借，先把妈的病治好再说。你放心好了，会好起来的。去年叶文才在章老板那儿干，一年就挣六七万。我不会比他差的。”
罗秀云担忧道：
“跟谁借呢？村里的人都没什么钱。。叶文才有呢，远又救不了。村里能一次拿得岀三万的，只有张屠夫一家。只是，只是…”
牛根金见妻子欲言又止，急切地问：
“你说呀，吞吞吐吐的，急死我了。”
罗秀云道：
“他要利息。半年的利息是五厘，过了半年没还，利息翻番一分。别看他慈眉善目笑呵呵的，村里的人背地里都说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
牛根金大有破釜沉舟之势，道：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他借，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他。”
罗秀云抱着宝儿跟着牛根金一起去了张屠夫家。
张屠夫将牛根金俩口子领进客厅，让了座，便吩咐老婆汪大嘴去倒茶。听牛根金说明了来意，他反而带着嘲讽的口气装穷卖苦起来，道：
“根金兄弟，你知道的，现在种田根本赚不了钱，能糊嘴就不错。要是我不是腿有些瘸，我也跟着你去深圳打工发大财。你说是不是？”
罗秀云见状，瞥了牛根金一眼，无可奈何地道：
“哎，根金不是运气不好么，遇上一个黑心老板，替他辛辛苦苦干了一年的活，一分钱没有拿到。不怕哥哥笑话，要不是遇上一个好心人给了他五百块钱，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
这时候，汪大嘴端着茶水进来，接过罗秀云的话头，愤愤不平道：
“这样的黑心老板哪儿都有，自认倒霉吧。不过呢，他们这些人没有一个有什么好下场的。我娘家一个远房兄弟是干乡活的包工头，就吃了手下兄弟两千块钱。结果如何？不到半年，他唯一的五岁儿子跟八岁的女儿去河边玩。一小心，儿子跌进河里猛扑腾。当姐姐急得伸手去救。无奈力气小，把搭自己也搭进去了。这还没完，他老婆见一下子又失去儿子又死了女儿。你说，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他老婆竟然疯了。现在，还成天在河边疯疯癫癫的喊儿子女儿的小名呢！”
张屠夫心里默默盘算，道：
“原来我还认为他在外面多风光，发了大财。竟然想不想居然是个穷鬼。借给他，几时还我，搞不好连本也折了。”
想到这儿，张屠夫佯装同情，虚情假意安慰，道：
“根金兄弟，所以你要想开些。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得病之理。我们多多少少还有点亲戚关系，又是田挨田土挨土的，理所应当帮一忙。只是我一年到头，起早贪黑杀几根猪，挣点辛苦钱。哪有什么余钱借给云芳婶看病？”
牛根金一听，顿对脸上愁云密布，欲起身告辞。
圆滑的张屠夫觉得事情不要做得大过，何况年前买牛根金家的那两头猪他就赚了八百多，便伸手一拦，道：
“根金兄弟，我话还没说完了。我倒有一个办法，云芳婶子的病，不用花一分钱，照样把病瞧好了！不知你想不想听，包管有用？”
牛根金又重新坐下。还没等他开口，坐在旁边的妻子罗秀云迫不及待地问，道：
“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