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述淮醒来，一眼看到天花板，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起身。
方样守在床边，被床动的声音惊醒。
按住他：“老板，秦先生脱离危险了。”
盛述淮明显松了一口气。声音沙哑，喉咙干涩像吞了刀子。“他在哪？”眼睛巡视着整个房间。
方样：“不在这，”
也是，急糊涂了，他怎么会在这。
“秦先生在重症监护室里。”
盛述淮听完，立刻下床，连鞋都穿反了。“我去看看他。”
方样委婉道：“老板，先洗漱一下，换身衣服。”
对，见他，不能太脏。
“好。”
盛述淮以极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方样站在门口，双手递来隔离衣。
盛述淮愣了一瞬间，手明显抖了一下，接过去。方样偏开头不忍心看。
穿好，进去。
重症监护室，几个大字闪着，刺疼了盛述淮的双眼。
眼睛又涩又红。
开门的时候，深呼吸，做好了一切准备，但看到插满管子的人安静的躺在床上，没有生机。心理防线轰然崩塌。
盛述淮几乎瘫在地上。
“滴滴滴”
机器声与周围环境形成鲜明对比，脑海里都是他哥笑着说爱他的样子。
盛述淮扶住门，慢慢靠近。
瘦了，明明就一天，怎么就瘦了？
是自己不对。
面色白皙没有血色，呼吸机运作吊着命。秦瑾也在努力活着。
时间到了。盛述淮要出去了。
走廊里。
“盛总，秦先生的情况实在是复杂，大出血，伤口伤及要害，离心脏只差分毫。但不至于醒不过来。”
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原因，我们在继续跟进，但您要做好他醒不过来的准备。”
盛述淮明显顿了片刻，才点点头，说了一句：“麻烦了。”
医生点头离开。
站在身后，方样也听到了医生的话，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怎么会？
秦先生他…
悄悄瞥向盛述淮，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什么。
方样今天第三次叹气，心道：“这段时间，快把一年的气都叹完了。”
要是秦先生醒不过来，怎么办啊。老板怎么办？！
盛述淮走着，走向病房。
僵硬的像一个木头，所有的灵魂寄托都被带走了。只剩下空壳一个。
方样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听到老板说：“这个消息，封住，别传出去。尤其是秦晴。”
“是。”
方样：“老板，您躺床上休息休息吧。”
学着安慰人的话：“秦先生会醒来的，您可千万不能倒下。”
盛述淮躺在床上，不说话。
晚上，往日情景重现，盛述淮被下出一身冷汗。
盛述淮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命，可秦瑾在乎。
有人在乎他的命。
他哥还在等着他。
一晚上过去，盛述淮打起精神，吃饭，处理文件。
时间安排的密集，方样都有些受不住了。
方样目瞪口呆，老板这也太神了。赶忙把所有文件递过来。
探视的时间已经过了，下一次是下周。
盛述淮在守在离他最近的病房里，等着。
连续几天，夜晚的灯一直亮到天明。
方样虽然一直赞叹，但也察觉到了不对。
老板太拼了，就像交终。
试探着问话：“老板，这份文件，不需要那么早，在下个月处理完就行。”
盛述淮咳嗽一声：“嗯。”手下的动作不停。
方样泡了杯药，递给他。
老板这嗓子 ，自从那次吐血后，就一直咳。
一直在吃药也不中用，询问过医生，医生说是心里那关难过。
“行了，拿走吧。”盛述淮合上文件，拿起药，仰头喝完。
盛述淮：“对了，已经一星期了吧。”
方样：“是。”
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什么时候回公司。
盛述淮：“准备一下，今天晚上，线上会议，让他们把最近几年公司所有项目都总结出来，写份报告发我。”
“好。”方样抬头看他，果然。
晚上的会议，很严肃。
一系列的操作让人不栗而寒。
名单里的人员全部开除 ，人员调动大变动，直接空降管理层几位。
顿时，人心惶惶，都害怕自己被裁。
准备好了被骂的狗血喷头，但最后盛述淮只说了一句话：“以后麻烦大家了。”就结束了会议。
当晚11点，方样收到了通知。急冲冲带着人到病房。
第二天，盛述淮又到了秦瑾床边。
床上人还是保持上一次的模样。
眷恋的目光落在他的每一处，眼睛真好看。
盛述淮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哥，我爱你。”
隔着衣服，俯身亲了他额头一下。
“行，听到了。”
*
又下雨了。
盛述淮执起一把伞，看向这无边绵延的山。眼睛深深得看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裤腿，鞋子都湿了。西装浸湿一片，颜色更深。
轮廓更为锋利，雨中身形消瘦。撑起一把黑伞，也防不住飘飞的细雨。
台阶上长满了苔藓，走路都在打滑。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不见尸骨。
这是个小道，寺庙没开。
“扣扣扣”
红色木门被敲响，声音在山中回荡。
不一会，就有一个小和尚开门。
“施主，请，师傅已经等待您多时了。”
盛述淮：“好，麻烦了。”
小和尚：“请。”
“嗯。”
屋里，方丈已经在等着。
一壶茶，茶香散开，热雾缕缕，让人捉摸不透。
方丈：“施主，请。”
盛述淮：“嗯。”
方丈为他倒了一杯茶，乌龙香味扑鼻，盛述淮闻不到。
“施主，为何而来？”方丈放下茶壶问。
盛述淮反问：“你又是为何在这？”
门窗并未关，屋外噼里啪啦的雨声听的一清二楚。
沉默了一会，方丈率先开口：“回去吧。”
杯子是紫砂杯，盛述淮只觉寒冷彻骨，茶是热的，他却一身凉意。
“为何？”
方丈：“施主，可知这茶的名字？”
盛述淮喝了一口，乌龙香在嘴里绽放。
方丈：“乌龙。”
盛述淮不语。
方丈：“施主，这便是我今日在这的缘由。”
“山上黑的快，施主还是早些下山为好。雨天路滑，小心。”
方丈说完就离开了，徒留一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