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安想了三秒，道：“我想那些做什么？”
提丰噎了噎，却还是道：“那我来告诉你答案。因为期望。”
“期望？什么期望？”
“人类的期望。”
“哈！”
“你先别觉得可笑，你再想想，想想你们人类中的恶魔教，想想鼠民。你们人类难道不就是这样？永远也不知足，永远都不会珍惜眼前所得，而对于绝对得不到的东西，就巴不得它毁掉？所以，我就是来毁掉一切的，我因期望而出现，出现在这里。你们不去杀期望我出现的始作俑者，却来杀我，你觉得你们能做到吗？”
“照你这么说，恶魔都是因人类的期望而来的了？可是它们分明可以被杀死啊？”项安道。
“恶魔消失了吗？并没有，个体上的消灭永远也代表不了什么。而当你们逐渐开始有了消灭对阵恶魔的力量，我出现了。你还觉得，你们的方向是正确的吗？你也看到了，即便我断成了两断，即便我的头颅碎裂，你也依旧找不到杀死我的办法，却只能像这样把我暂时压制，呵呵，看看吧，上一个对我这么做的人，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提丰示意凌乐的方向。
项安没有转头，从不知何为害怕的他，现在其实有些害怕去看凌乐现在的模样，不是因为纯粹的恐惧，而是怕自己会因为担心而做出不理智的行动。
对他而言，活人是活人，死人是物体。所以他一直不太喜欢看到不必要的牺牲，提丰对于人类的威胁就更不必说了。
可是此时，相比于人类如何，他心里更在意的却是重伤的凌乐。
疼吗？他能做什么？怎么才能救她？
但是他也相信凌乐，尽管她经常骗人，可他还是相信她，相信她这个人。所以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尽一切力量压制脚下的半残提丰，照她说的做。
项安沉默起来。
提丰觉得它的话起了作用。
“或许，我们也并不能称她为‘人’，你也该注意到了，她和我们所认知的人类不太一样……当然，你也不一样。”
“我？”
见项安疑惑，提丰眼神微动，道：“嗯，你马上就会不一样了。寄生型恶魔的原型，是我。当然，你们野狼军、包括那反虚门，利用我的身体组织制造出的变异体，我也尝试过沟通，却并非我可以控制。但是也因为你们，特别是因为你们野狼军，我才注意到我并不是‘我’，我可以寄生和引发其他生命体的变异，我在重复尝试中，最终找到了你们口中的‘利维坦’，利用它的特别变异方向，利用它的魔囊，制造了专属于我、受我指挥的寄生型恶魔！”
项安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是这样吗？
也就是说……
这家伙的身体组织可以引发变异，而这个变异方向，并非它可以控制……
嗯，而且似乎由它的身体组织引发的变异者，也未必在他的掌控之内……不，是这个家伙本身可以寄生于恶魔或人类引发变异，虽然变异方向不可控，但是那样的寄生，它可以完美控制宿主，缺点是并没有隔空控制的能力。
而人类利用它的身体组织，试图制造抗病毒制剂之时，由它的身体组织引发变异而出现的变异寄生型恶魔引起了它的兴趣，它曾试图建立联系，却一直失败。
最后，它在不停地尝试中，找到了变异方向同样为生产寄生型恶魔的利维坦，且那些恶魔可以为它所用。
它应该也是在那之后，利用那些寄生型恶魔控制了一切。
或许，真的是野狼军曾经做过的那些实验提点了它，让它有了寻找和掌控可控寄生恶魔的想法，才一步步走到如今。
可是当时的野狼军，为什么会这么精准地找上它的身体组织？为什么这方面的记录一点也没有？
如果有留下，或许还能知道更多的信息。
“你就不好奇，你会变成什么样吗？”提丰忽然又道。
“我？”
“你可是，正在被我寄生。”
“……所以呢？为了不被你寄生，我就应该放开你？”
“呵呵呵……不然呢？你想拿我怎么办？我说了，我不是恶魔，我是神，我因你们人类的期望而来！只要期望还在，我就不会消失！”
“现在你的另一半身体消失了。”
“我能重新长出来。”
“那我等你长出来。”
提丰：“……”
沉默了一下，它忽然压低了声音：“你啊，恐怕等不到了，不管她给了你怎样的示意，你以为在她眼里你是什么？你不过是个工具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特殊，但是显然，在她的身上没有任何约束，这世上唯一能威胁到她的存在，就是我。所以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消灭我，束缚我。现在，她或许只是在等待，等待你被我寄生的那一刻，毕竟我也只有那一刻才会露出真正的破绽。”
“……所以你还是会死？”
“只有你会死。而我，最多不过是暂时消失一段时间。只要人类中的不平等一直持续，想要毁灭世界的人类只会越来越多，我，随时可以重生。”
“哼，说得你好像真的是神一样……”项安不屑：“人有积极的一面，自然也都有堕落的一面，所有人都是多面的。任何不平等都是错？无关行为的强行平等才是对？那根本就不是平等，那只会抑制人类为了自身利益而表现出的积极一面，然后拖着所有人一起堕落罢了。什么都不做、走向堕落的人类甚至可以将已有的知识逐渐舍弃和遗忘，最后在自然的淘汰下消失！或许，现在的法律体系还远远做不到完全公正，但是它保障的，却是对社会的付出和从社会收到的回报相对平等，而不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学、什么都不愿动脑的人可以和拥有巨大付出的人有同样的社会待遇，啊，就算是世家子弟，他们的长辈愿意用自己创造的资源给他们挥霍，这也没什么不平等吧？”
项安居高临下看着提丰，其实他也是强弩之末，可是脚下这只怪物，居然真的一本正经在把自己神化，还冠冕堂皇把它的行为扭曲到惩恶扬善的程度？
想得美！
“以贡献价值论贵贱，呵呵，这只是你这种天赋强大者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从出生起就注定没有任何天赋……嗯，祖祖辈辈基因里就刻着‘无用’的人呢？他们怎么想？他们活在这世上，就只能这样活在他人耀眼光环下的阴影里？你觉得他们能服？”提丰蛊惑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啊，什么都不愿做，什么都做不好，却有着满肚子坏水，完全可以靠偷骗抢站到所有人头上，却偏偏被这秩序压得只能低人一等活着的人，应该也是满肚子不服吧。希望世界毁灭？不，他们希望的，或许不是世界的毁灭，而是秩序的毁灭吧！因为只有在秩序毁灭的世界，他们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掠夺，翻身成为人上人。嗯……要是这世界没有这么糟糕，凭着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他们或许还能圈个地方，奴役平民，成为一方霸主？”项安道，“但当他们搅乱了秩序，自己再没了安稳日子，最后变成他人口中的食物，变成他人刀下的亡魂的时候，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作为手握屠刀之人，你觉得你有资格这么说？”
“我没有资格用我的刀来审判他人，但是同样，没有经过审判，就来试图砍我的人，我也不会手软。我的刀首先是用来自保的，而不是用来吃人发横财的。这算不上屠刀。”
“哦？那你身后那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