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禹笙指尖捻了捻，两秒后弯腰从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巾，轻轻擦掉她脸颊的泪水。
姜雪眼睫轻颤，缓缓睁开眼，仿佛紧闭的闸门忽然打开，泪水一瞬间涌得更凶。
肖禹笙蹙眉，一时拿不准她是因为陆少洋的冤枉辱骂委屈，还是因为自己的出现给她带来麻烦困扰而难过。
姜雪用力深呼吸，以最快速度调整好情绪，抬手擦掉眼角的泪珠，吸了吸鼻子，嗓音闷闷的，“谢谢您，肖先生。”
肖禹笙挑眉，“不怪我？”
姜雪摇头，低垂着眉眼，小声回，“是我自视不明。”
肖禹笙抬手在她头顶揉了揉，温声道，“好了，都过去了。目前的工作更适合你，时间还自由。”
家教更适合自己？
姜雪听着有点怪，但又说不上来怪在哪里。压下心头的异样，唇瓣微动，正要说点什么，手机铃声响起。
肖禹笙把手机从右手换到左手，从裤兜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接通，“说。”
“笙哥，还是那个慈善晚宴的事，主办方非要叫您去参加。”
肖禹笙哼笑，“他让我去我就去？他没脑子你也没？”
易佐脊背一凉，“我原本也是回了的，但他们又打来电话邀请。我想他们好歹和肖氏有上千万的合作，马上还有三个亿的合同要签，所以再来问问您。那什么，是我多嘴，您说不去就不去，况且，临时找合适的女伴也难，那我就......”
肖禹笙黑眸一转，唇角勾起，“去，地址发我。”
“......啊？”易佐冷不丁被打断，以为自己听错了。
“确定要我说第二遍？”
听到手机那头温和带笑的嗓音，易佐连忙摇头，摆着手道，“不用不用，我这就发您地址和电子邀请卡，那，笙哥，女伴......”
肖禹笙看着面前毛茸茸的发顶，挑眉，“有了。”
“好嘞，笙哥。”
挂断电话，易佐挠头，怎么感觉老板是因为女伴才同意参加这个慈善晚宴？！
自己的手机装进兜里，指尖随意把玩着裹着淡粉色外壳的手机，肖禹笙偏头，狭长的黑眸对上一双碧泉清洗过的漂亮眼眸，薄唇开启，“晚上有空吗？”
姜雪下意识点头，“有空。”
“陪我参加个活动。”肖禹笙嗓音低醇，说的毫无负担。
姜雪微怔。
肖禹笙后退两步，靠在沙发靠背上，两条大长腿随意敞开，单手插兜，“一个慈善晚宴，正好缺个女伴，肯帮忙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让她怎么接？难道说不肯？
姜雪掀起眼睫看他一眼，又迅速垂下视线，左手捏了捏右手的拇指，略显局促，“需要做什么？我没参加过商业晚宴，怕给您添乱。”
虽然上班一年了，但陆少洋从没带她出席过正式的商业酒会或宴会，大多数时间她都是在忙办公室里那一摊，像陪赵广深吃饭这种事都是少之又少。
所以，对于商场上的事姜雪其实知之甚少，对深城各大公司的了解也是因为对方和陆氏有合作。
诚如面前的肖禹笙，之前只是在电视上偶尔见过，知道他是深城第一纳税大户肖氏集团总裁，听闻他手段强硬行事凌厉，其余一概不知。毕竟陆氏和肖氏没有合作，她也没特意上网查。
视线里出现一只粉色外壳的手机，男人低磁慵懒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很简单，陪在我身边就行。”
姜雪伸手接住，仰头，哭过的眼尾还泛着浅红，“好。”
肖禹笙喉结微滚，直起身，“不会让你白帮忙，每次都算在课时费里。”
姜雪眼睛睁大，赶忙说，“不用，我正想和您说这个事，我住在这里已经给你们添麻烦了，力所能及帮点小忙，不用额外付酬劳。”
肖禹笙看着她微微涨红的脸，乐了，还真是爱脸红，“我不喜欢欠人情，况且，你还交了房租。”
姜雪咬了咬唇，对比课时费和每次额外给的报酬，自己交的那点房租简直微乎其微。
另一边，陆少洋颓然的跌坐回沙发里，两手摊在身侧，仰头靠在沙发靠背上，茫然的盯着天花板，耳边还回响着肖禹笙带着笑的警告。
陈浩荣摸了摸饿扁的肚子，认命的把撒翻在地的饭菜收拾进垃圾桶，坐到他身旁。
不知过了多久，陆少洋低哑开口，“我以为她只是个学妹，只是个秘书，只是一回头就能看到的那个懵懂女孩。”
“殊不知，她已经悄悄走进我的生活，我习惯了一进公司就能看到她，习惯她汇报工作时的专注模样，习惯她将文件摆放在我办公桌上的位置，习惯她煮的苦中带甜的咖啡，习惯她看我时晶亮的双眼，习惯她的一颦一笑，习惯一转身就能看到她。”
“但是现在变了，全变了，全他妈变了！”
陆少洋情绪突然激动，抬脚将面前茶几踹出去一米多远。
陈浩荣呆滞一瞬，僵硬扭头，“你怎么不早说？”
陆少洋咆哮，“我他妈怎么知道？”
陈浩荣沉吟片刻，“......事到如今，只有把她追回来了。”
“怎么追？我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陆少洋身体前倾，双肘撑在膝盖上，低下头，两手胡乱抓着头发，“就算知道，她根本就不见我，难不成让我去肖禹笙家硬抢？”
陈浩荣冷静分析，“要说姜雪和肖禹笙走到一起，打死我都不信。肖禹笙是什么人？那是金字塔尖儿还要拔尖的人，他绝对看不上姜雪，俩人根本没有一点交集可言。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就不相信，肖禹笙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
陆少洋脸色铁青，想起刚才电话里肖禹笙明目张胆的维护，胸口愈发憋闷。
沉思片刻，陈浩荣挠了挠头，“我一时也想不明白姜雪是怎么认识肖禹笙的，但当务之急是你要振作起来，你看看这段时间你把自己搞成了什么样？足足瘦了好几斤，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哪里还有平日意气风发的模样？你这样只会让她得意。少洋，你要变强，把陆氏做大做强，让她后悔今天的离开，让她主动认错回到你身边。”
陆少洋将信将疑的扭头看他，沉默良久，起身走进内间休息室，看向洗手间镜面里的自己。
双目赤红，眉头紧锁，脸颊微微塌陷，神色黯淡，死气沉沉。
深呼吸几下，洗了把脸，看起来才勉强有了点精神。
或许陈浩荣说的对，他要淡定、振作、变强，而不是被她牵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