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晏跟着时暖，一路到了时暖说的地方。
下了车他才赫然发现，这里竟然是他之前打地下拳赛的地方。
时暖始终沉默不语脸色淡漠。
祁晏即便心里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了吧？”
时暖走到赛场中心，挑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她盯着跟前的擂台，并没有去看一直跟在一旁的祁晏。
祁晏没有回答，他已经觉得自己没脸再去说这些。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一时贪心。
原谅的话，就更是无从说起。
“下一场，你去。”
时暖侧眸，瞟向脸色难堪到说不出话来的祁晏。
说出口的话，并不是商量的语气。
“现在吗？”
祁晏被时暖没头没尾冒出来的话说的一愣。
她下意识的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还包扎着的右手。
“我想看。”
时暖不置可否的抿了抿唇角，一副让祁晏自己看着办的架势。
“我知道了，只是……我不一定能……”
祁晏又看了一眼自己还使不上力气的右手。
他可以去，但现在的情况要赢实在有些勉强。
“就一个要求。”
时暖朝着祁晏伸出白皙纤细的食指，声音轻柔却不带任何的情绪。
祁晏盯着时暖，沉默的等着她把话说完。
“不许还手，坚持到最后。”
时暖淡漠的将话说出口，一字一句都让听到的人如坠冰窟。
“做不到？”
时暖微弯了下嘴角。
对于突然僵愣在原地的祁晏并不怎么在意。
“做得到。”
祁晏脸色发白，艰难却又坚定的点了点头。
时暖虽然始终都没对之前的事提过半个字。
可祁晏已经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比赛开始，赛场里一如既往的座无虚席。
时暖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抬眸冷冷的盯着走上擂台的祁晏。
那是祁晏从来没有见过的冰冷凉薄。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已经被那一双不带任何情绪，却锋利无比的眼神杀死在了擂台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祁晏还陷在时暖寒凉的注视中回不过神儿。
对面的人却看准了时机，不遗余力的冲了上来。
一拳就将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祁晏，打的踉跄向后退了几步重重摔在了地上。
台下一群人立刻一阵惊呼。
这样的失误，在台上也是不多见的。
祁晏被这一拳打的，眼前一片金星乱冒。
脑袋耳朵都在不住的嗡嗡耳鸣。
可他的视线即便模糊不清，也还是努力的朝着时暖坐着的方向看过去。
时暖一动不动的坐在位置上，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的波澜。
冷漠的就好像，擂台上的人她根本不认识。
就算被打死 也与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祁晏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
他人还没有站稳，对面的人就直接一脚，将他再一次狠狠的踹倒在了地上。
台下的人，开始接二连三的喝起倒彩。
哪有上来就只挨打不还手的。
对方体重几乎是祁晏的两三倍。
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一拳，加上这一脚已经让他浑身的骨头都断了几根。
时暖依旧没有任何的动作。
她面无表情的盯着擂台上的一幕，完全没有要罢休的意思。
祁晏咬牙强撑着站起来。
心里只想着，如果这样能让时暖解气他可以一直坚持下去。
对面的对手有一时的怔愣。
一头雾水的不明白，怎么还有人上来就只是专门为了挨揍的？
所有人也都开始纷纷吐槽起来。
今天这哪里是场比赛。
根本就是个单方面挨打的现场嘛！
比赛结束，人群也渐渐的散去。
祁晏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爬起来，身上很多地方犹如被血染了一遍。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
他立刻就听出了脚步声的主人。
祁晏拼了命的想要起来。
可费了半天的力气，也只能勉强支撑起上半身。
“对……对不起……”
祁晏一双眼睛，因为不停滴落下来的血迹有些看不清楚。
他眯着眼睛盯着停在面前的人，开口轻不可闻的道着歉。
“你不用跟我道歉，说到底也是我自己的恻隐之心在作祟。”
时暖盯着面前悔不当初的人，并不接受所谓的懊悔与歉疚。
“是我……鬼迷心窍才会相信梁明月的话，我真的不知道她会做这种事情。”
祁晏知道，现在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可他还是徒劳的，说着那些话。
“不重要了。”
时暖并不在意事情的原委是怎样的。
事到如今，还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是我忘恩负义，你救了我母亲我却……”
祁晏悔恨的紧握双手，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时暖好受一些。
“我已经让医院将你母亲换到VIp病房，还找了专门的护工照顾她，过几天还会有专家来为她会诊。”
时暖弯腰俯身，面如常色的将事情说给祁晏听。
只是祁晏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时暖。
他做了这样的事，连原本的那些都是问心有愧的。
现在却被告知比之前还得到了更多。
“觉得受之有愧吗？你可以不要，不要的话她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为什么？”
祁晏只觉得，胸口的地方疼到窒息。
这比时暖对他冷漠怨恨，还要来的让他觉得痛苦残忍。
“祁晏你记住，你这辈子都欠我一条命！”
时暖知道，这对祁晏来说是一件多么两难的事情。
她要让他自己做这个选择。
“别这样，都是我的错，求你了，别这样……”
祁晏觉得自己快要被打死的时候，都没觉得有什么。
可听到时暖说出口的这些话，他突然就有些崩溃失控。
时暖垂眸看着蜷缩在地上，浑身发抖的祁晏。
她冷冷的收回目光，神色淡漠的转身离开了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