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柔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如果没有霏霏的话，我猜他大概率不会回来了。据我姐说，他跟那个女的很谈得来。我姑的离世让我哥很悲痛，他已经不想做一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了，那女孩的学识也好，工作也出色，我哥也有在国外定居的打算，两个人算是真正的门当户对……所以他们是认认真真地在恋爱……”
“那他们有没有发生关系？”明知道这不是重点，我还是鬼使神差地问了。
江雨柔愣了一下，带着同情的语气说：“情侣之间发生点什么很正常……而且我哥都睡过那么多女人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个是不是？”
我抿了一口咖啡，“你们兄妹俩真是说得一口好渣理！”此时我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虽然不能接受自己一向小心翼翼对待的爱情只不过是别人的一个突发奇想，但好歹我知道了真相不是吗？我不再像水中望月、雾里看花似的看待赵哲和我们的这段婚姻。
江雨柔尴尬地笑笑，后又正色道：“我哥对你和霏霏虽然是因为责任，但仔细想想，婚姻难道不需要责任的加持吗？如果没有责任和道德的约束，光因为爱情而结合的婚姻也是很容易破碎的，爱情不过就是一刹那间的火花，激情很快就会褪去，而责任却可以是一辈子的。”
“那他为什么总是强调他爱我，总是给我洗脑、我们之间是因为爱情？难道我就那么玻璃心听不得真话吗？”这种行为跟玩弄感情有什么区别呢？就因为他所谓的“负责”了，就可以如此不顾别人的感受了吗？他这样处于上帝视角的谎言让我丝毫的善意都感受不到，反而有一股怒气很想发泄，因而不自觉地反驳起了江雨柔。
“如果他说他娶你是因为责任，那样不是很伤人吗？”江雨柔很会抓重点。
“既然责任是维持婚姻的主要条件，又为什么会觉得那样说会伤人呢？”
江雨柔喝了一口有些微凉的茶水，道：“姐，你抬起杠来我真的甘拜下风……那你说说看吧，你自己会不会因为这句话而难受？”
我垂下眼睑，老实地说：“会～”
“那不就得了吗？很多话是没法开口的！既然想跟你成为一家人，又怎么说那些让你心堵的话来刺伤你呢？让你感到开心幸福一些不是更好吗？”
“你哥也是你这样想的吗？”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从哪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我是这么想的，明知道对方想听什么话，干嘛非得较真不说呢？多说点对方爱听的，对于夫妻关系的持续稳定只有好处！”
对啊，赵哲之所以那么说，还不是因为我自己想听那样的话，如果我跟江雨柔一样通透聪明，他又怎么会用那些哄小孩的话来哄我呢？一切不过就是我自己太蠢而已，不知道他们这些人的生存法则，还一股脑地闯进那个圈子去……
“我真是羡慕你……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活得通透。而我却要转了一圈，忍受一大堆痛苦之后才能看明白，而这些也不是我自己看明白的，而是你跟我分析出来的……”我感叹道。
江雨柔忽而有些慌张起来，说：“你这样说让我瑟瑟发抖，我哥知道了会不会杀了我……”
“你这是在说实话，他为什么要杀了你？难道我就活该要一直被蒙蔽吗？”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这不是在坑他吗？”
“那你就宁愿一直坑我？你把我拉到一个什么样的贼船上了？跟他一起狼狈为奸，欺骗我这个被男人坑惨了的大龄弃妇，你良心不会痛的嘛？”我假装用严厉的口气说道，其实我真的不怪她，只怪自己在婚姻事情上太糊涂。
江雨柔面露惭愧之色，把她的手亲昵地搭在我的手背上，说：“姐，你不要这么说自己，什么弃妇，多难听的词啊？你只是涉世未深，不要因此自我放弃，而且我哥也不一定就是你想的那样……我觉得你还是好好地跟他谈一谈吧？”
我结束了对江雨柔的调侃，反握住她有些微凉的手，眼含热泪，认真地说：“谢谢你让我终于弄明白了我跟你哥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困扰了我十几年的谜团终于解开了，我也终于不再隔着一层纱似的去看他了……”
江雨柔紧张地说：“你不会真要跟我哥分开吧？他对你是有感情的！”
“当然不会！我又不是小孩子，犯不着因为过去的事跟他计较。但如果他现在真的跟薛心蕊有什么的话，我会成全他，强扭的瓜不甜，是吗？”我擦了擦眼泪，淡然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不管当初他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接近我，我现在已经跟他组成了一个家庭，我又回不到过去再选一次。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改变现在和未来，其它的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江雨柔指的是薛心蕊的事。
“我打算让你哥再选一次……关于责任，关于感情……就让他好好想想……”
“你要跟他摊牌吗？”江雨柔小心翼翼地问。
“你觉得我这样跟他摊牌有意义吗？如果他是那种两个都想要的人，我给他看这样的视频，只能得到他极力的否认，而我根本没有实锤证据，那样不是进入了无休无止的拉锯战当中了吗？我不愿意以这种事来跟他辩论……我给他时间让他好好想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不愿意一个人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带着委屈和不甘，更不想拿道德和责任去绑架他，我不需要这样的男人……我已经五十多岁了，我不想一生都陷在婚姻的保卫战里，不值得……”说这番话的时候，我是带着决然的心态的。
可能是我的态度看起来太过于坚定，她有些吃不透我的想法，再次问道：“你想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