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雨也渐大。
归商回到了黑衣人群中，走到了几人的老大面前，压低着声音说道。
“此次任务失败，那女人往山上跑了。”
几人之中的老大没忍住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的看了面前黑衣人几眼，开口问道：“三队的其余人呢？怎么就回来了你一个？”
归商冷静的回答道：“都死了。”
“啥？都死了？”
“就凭一个柔柔弱弱、身体还不怎样的女人？？”
那位老大满脸的不可思议，看着归商的眼神多了几分怀疑。
“你不会是看那小娘子好看，起了色心把她放走了吧？”
归商抿了抿唇，开口说道：“我没有。”
再之后就不说话了，只是安静的站在那位老大面前。
那位老大看面前锯嘴葫芦似的下属，没忍住摇了摇头。
“行，按照楼内规矩来说，本来你们这次任务失败这月是没有解药吃的。”
“但面前有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你应该知道那女人往哪个方向逃的吧？”
归商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顺走的长剑。
“你带头，四队出列。”
话音刚落，十二位黑衣人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他们排成一队与归商站在一起，看向他们的老大眼神很是恭敬。
“你、你还有你，跟着他一同去山上搜寻那女人的下落。”
被指到的人单膝下跪、头微低，声音洪亮：“是！”
归商反应迅速和其他人做出相应的动作后，正要与三人一同离开之际，突然被叫住。
暗处凭空多出两人，正在不急不缓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那人语调慵懒，面具半掩。
“你，转过身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名佩剑的年轻人，那人恰巧也戴着一副面具。
年轻人将手中的伞稍稍向前面的少年靠近了些许，脊背挺的笔直。
*
雨水滴答滴答，正如此时众人的心跳，带着莫名的紧张。
前面的几人甚至不敢大声呼吸，那位老大正想硬着头皮开口缓和一下气氛的时候，归商转过身，站了出来。
“您还有什么吩咐？”
她的头往下低了些许，语气带着恭敬。
面具少年唇边溢出一声轻笑，再度开口。
“抬起头来。”
两人的视线在这一刻进行了交锋，却又很快各自移开。
面具少年看向她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审视，又有些意犹未尽的微妙。
那位老大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顾忌少年的存在，不敢擅自开口。
面具少年看向战战兢兢的他，语气轻松。
“有什么事吗？”
那位老大犹豫了下，还是选择说出自己刚刚一直想问的话：“公子，是在下这属下有什么问题么？不然您为何…”
未尽的话带上了几分深意，以及更多的不确定与不真实感。
面具少年瞥了一眼面前的男人，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佛珠，笑意在眼中浮上薄薄的一层、却未达眼底。
“无事，只是瞧着‘他’有些好玩。”
说完，二人便转身离开，渐渐消失在雨夜中。
那位老大松了口气，腰板都挺直了些，“好了，既然公子走了，那你们就按照之前的吩咐继续！”
归商几人后退些许，转身按照之前的计划朝着山上的方向跑去。
*
几人中的老大转头看向身后的二人，开玩笑似的说道：“看来这位公子蛮好相处的，还会打趣人了！”
二人之中的一人冷笑了下，看着他的眼神带着讽刺，语气也很尖锐。
“也不知道楼主究竟看上了你哪点，竟然让你这么个蠢货当老大。”
三人中的大哥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看着她的眼神带上了委屈，“老二，你…”
被叫作老二的人看向他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危险，老大的气势一下子又弱了几分，“小青，老三不是都没说什么吗…”
柳青勾着指尖将贴在脸侧的发丝撩向耳后，和另外沉默寡言的小少年走在一起，很是嫌弃。
“小言那是懒得跟你说什么，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说罢，两人跟上之前那位面具少年的步伐，也消失在雨夜里。
*
另一边，归商这里——
几人在雨中奔跑，雨水顺着发丝滑进了衣领里，看着有些狼狈。
归商打了个手势，几人暂时停了下来。
三人顺势围在归商身边，其中一人正要说些什么，却来不及开口便先倒下了。
其余两人这才终于反应过来，正要朝向归商这边攻击之时，却被她手中剩余的两枚绣花针刺进某个穴位，双双倒进积水的泥坑之中。
归商抬手抹了把脸，将雨水甩了甩。
月光之下的她脸色虚弱的不像话，唇瓣泛白，指尖冰凉。
归商低头瞧着最近的树桩辨认了一下方向，将三人搜刮干净后便将其撇在一边，向山上走去。
*
很快，归商就近选择了一处相对隐蔽的洞穴，从地上捡来一颗石子。
她将其在手中掂了掂，随后便丢进了洞穴中。
石头在洞穴内滚动了一会儿，清脆的声音透过洞口传了过来。
大概不到一柱香的功夫，石子滚动的声音停下。
归商在外又等了近一柱香的功夫才进去，走到一块巨石，将之前搜刮的东西挑挑拣拣，拿出了一枚打火石。
在打火石与匕首不知道碰撞了几次后，地面那堆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干草才被点燃，有微弱的火苗从里面窜了出来。
火光映照在归商苍白的脸上，融进了那双并没有多少情感的眼睛里。
她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挂在了一根棍子上，用手举着在火焰的旁边烘烤，嘴里嚼着冷的发硬的干粮。
归商微叹——她这点背的运气还真是一如既往，不论在哪都一样。
只是可惜了之前在副本得到的道具，毕竟那都是她辛辛苦苦拿命赚来的。
归商守在火焰旁，眼前的场景忽然上下晃动起来，浑身发起了热。
临昏迷前，她想——
发着烧手里却没有药，也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