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约西亚优雅地扣好燕尾服最后一道纽扣，如海般蔚蓝的眸定定望着门口的羊头人，“不过猎人协会会长之子只敢躲在面具之后说话，这我倒是不知道。”
“呵，执事的黑色幽默我一向敬佩。”
羊头人冷笑一声，伸手拽下面具。
适才卑微如尘的小秋，此刻却是与之前相反的桀骜。
随意整理了下摘头套时变得凌乱的头发，沈知秋从袖口掏出一根录音笔，目光生冷地移至约西亚身后的洛酒。
“刚刚教母所做的一切我都录下来了，根据蔷薇公约第三百七十二条规定， 吸血鬼不得擅自圈养血仆，北陆血族教母知法犯法，罪当如何？”
“沈会长的儿子是吧。”洛酒纤长的葱指无比淡然地夹起一根烟，随后微微一个挑眉，约西亚立即擦亮火柴点燃香烟。
“夫人，这是您本月抽的第219根香烟，适度吸烟有益身心健康。”
“那可太遗憾了，我身心早不健康了。”
洛酒惬意地吐着烟圈，对沈知秋说：“我记得我上个月才和你父亲吃过饭，人类长得可真快，我第一次见他还是没长大的小孩，现在就成了会长。他跟我提过你，你去西陆留学的钱还是洛家赞助的，我们都觉得你会成为栋梁之才。”
听她提到自己父亲，沈知秋眸光一紧，父亲果真跟外界传言一样，收了吸血鬼的钱！
“西陆最高学府一年学费高达百万，看来夫人和沈会长真的很看重沈少爷了。”
约西亚提起茶壶为洛酒倒了杯茶，白瓷壶嘴流出的深红色液体散发着淡淡的腥味，他将茶端到洛酒面前：“夫人，今天新采的红茶。”
洛酒低头闻了一下，“好香。”
吸血鬼无法享用人类的食物，唯独能品到血液的芬芳。
“不仅圈养血仆还在吸血鬼猎人面前公然饮血，教母真是为您的族众树立了好榜样呢。”
沈知秋眸色阴沉，“那只连环作案攻击人类的吸血鬼，是受教母的指使吧？”
洛酒放下茶杯，“孩子，看在我对你这张脸还感兴趣的份上，我原谅你这一次。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吸血鬼早就融入人类社会了，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父亲，洛家旗下的公司养活了多少北陆人。有钱能使鬼推磨，若是我想，我连首府的血都能喝，指使吸血鬼做这种事，没必要。”
“如果你来是抱着怀疑我的态度，那你现在就可以回医院陪你那被吸血鬼感染的小情人了。我记得是叫薇薇安？得是多好的运气能成为27起案件中的唯一幸存者，不过你们最好珍惜现在的时间，不然我怕日后有种族隔离呢。”
说到小情人三个字时，洛酒态度明显降温。
再次见证这张脸喜欢别人，依然让人不爽呢。
“呵，连这个都知道。”沈知秋眼底掠过一抹难以发觉的讶然，旋即冷笑起来：“那还真是辛苦您和您的执事了，明知我来是为了什么，还要配合演戏。”
他盯住洛酒：“商人不做亏本买卖，教母既然将我的事调查得那么清楚，肯定也有自己的目的吧？”
“果真是聪明的孩子啊。陪你玩过家家，一部分是为了你的血，这另一部分，也是我真的想帮你。”
洛酒手淡淡朝约西亚的方向一划，约西亚立即端出一个早已备好的托盘。
“沈少爷，这是我们夫人特地为您准备的见面礼。”约西亚打开盖子，里面是一个礼盒，礼盒装着一根蓝色针剂。
沈知秋眼睛一亮：“这是万能解毒血清？”
洛酒玩味地笑着，“被吸血鬼毒素感染，寻常血清需要结合毒素来源者的dNA才能奏效，而我的医药公司去年推出的这种万能血清，虽然价格堪比你去西陆留学的学费，却是要省事不少呢。”
“说来沈会长还真小气，可以拿钱供儿子读书，却不肯给儿子心上人买血清，也不知道我的钱他都花哪去了。”
沈知秋闻言神色微深，连父亲不喜欢薇薇安她都知道。
薇薇安是从南陆被卖到北陆的，南陆是四大陆中战火最多也是最贫穷的地方，要不是他出钱把她从红灯区赎出来，薇薇安就要给老男人做小老婆了。
薇薇安天真善良，可父亲却因为嫌弃她的出身不肯他们在一起，在西陆得知她被吸血鬼感染时他求过父亲，得到父亲明确拒绝后，只能偷偷来到疑犯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用获取凶手dNA的方式救薇薇安。
如今能救薇薇安的东西就在眼前，沈知秋做不到就这么放弃，他上前一步问：“我要做什么才能得到这支血清？”
洛酒不语，约西亚将手伸到他面前，温声喊了一句：“沈少爷。”
明白他们意思，沈知秋挣扎半晌，还是将录音笔放在他手心。
“呀，居然真给了。”洛酒故作惊讶地碰了碰约西亚手背，“你快瞧，历史还真是惊人的相似，又是猎人为了人类女孩向吸血鬼委曲求全的剧情呢。”
玩笑的语气夹杂着一丝心酸，约西亚眸色微转，她惯会以这样的方式说真心话。
“但这次你有我在身边，夫人。”他轻轻安慰。
洛酒愣了一下，然后微笑。
“可你总有一天也是要走的。”
声音很小，却足够约西亚听到。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将那只录音笔捏得粉碎，什么也没说。
洛酒亲善地对沈知秋说道：“别紧张，我好歹是大你几百岁的长辈，为难后辈这样的事我做不出来。在人类身上，我向来只有一样所图。”
月光为她的红瞳增添一丝柔和：“做我的血仆直到凶手被抓住为止，我就把血清给你。”
果然是这个要求，沈知秋目露为难，“可我是猎人的后代。”
“哎呀呀，我们的沈少爷好像不太情愿呢。”洛酒于是立即转去问约西亚，“我记得被吸血鬼毒素感染的人能撑几天来着？三天？还是五天？”
约西亚刚要作答——
“我答应你！”
传来的是沈知秋焦急的声音。
被三天这个数字刺激了神经，他双拳紧握，走到洛酒身前。
“薇薇安的时间不多了，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