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兮云作为第一目击证人坐在警局问讯室，她身上裹着刑警送来的毛毯，可还是一直瑟瑟发抖。
她反复做着摆脱紧张的吞咽动作，却无济于事，脑海仍然在播放那名警察大动脉被割破的场景，他好像还有个女儿。
“不是我害死你的，要怪就怪那声不听话的枪响，要怪就怪洛酒把那帮人送来医院。”
正式做笔录之前，她不断在口中默念这句话。
牧时宴从事情发生一直没有出面，陆兮云也不期望他会来。
询问室的空调开得很低，尽管裹了毛毯还是会冷，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开门进来。
是两个男人，一名肥头大耳，留着地中海发型。另一名则清爽得多，修长瘦削，看起来二十八九，穿着警服，英俊温柔的长相，气质却异常冰冷，看起来不好接近。
二人坐在她对面，清瘦男人一言不发，只有地中海友好地向她伸手，“牧夫人，你别紧张，我是警局的局长，叫刘易成，你先生应该认得我。”
“这位是周应，您应该听说过他吧，传说中的铁面修罗，北陆破案率第一的警探。要不是这次发生的事儿太大，还真请不回来他。”
“刘局。”周应皱了下眉，刘易成悻悻噤声。
“...哦。”陆兮云敷衍地回应，她好像的确听说过周应这号人，孤儿出身，据说破案很厉害。
“那开始吧。”刘易成示意身旁的周应拿纸笔。
周应面无表情地打开本子，拔开中性笔的盖子，“姓名......”
接下来就是一些很常规的问题，为了引导陆兮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出来，只是在陆兮云讲到在天台与安娜的纠纷时，刘易成打了岔。
“等等？你说，你听到里面有人讲了猪猡两个字？那个叫安娜护士是从里面出来的？”
周应握住中性笔的手一紧。
陆兮云点头：“是，不仅如此，那个贱人还阻拦我，我感觉她就是跟今天的罪犯是一伙的！”
“哎呦，今晚死的那个警察，可是被一刀扎中了大动脉...”
刘易成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若有所思地吐着烟圈，“小周，我记得，你当初好像就是在洛家开办的孤儿院长大的，跟你那批差不多大的孩子，听说很多都在洛氏医院当了医生？”
“具体还要看法医尸检报告。”周应手里的笔没停，示意陆兮云继续讲。
陆兮云刚要开口，却又被刘易成的笑声打断。
“哈哈，有意思！”
周应忍无可忍地闭上眼。
不知联想到什么，刘易成浮上一层喜色，他突然扔下烟头，起身伸了个懒腰，“我肚子难受，先出去一下，你们继续。”
迷散的夜像是神明对罪恶无声的警告。
“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啦，夫人。”
洛家餐厅，坐在约西亚给阿莫准备的椅子上，刘易成兴致盎然地看向长桌另一端的洛酒。
安德和阿莫已经事先被洛酒支开，偌大的餐厅只有他们几人。
他拈起一块三文鱼放进嘴里，发黄的牙齿嚼了嚼，露出惬意的表情，“哎呀，还是洛夫人香啊。”
只等洛酒暗含锋芒的目光扫来，又用下流的语气改口：“不是，我说鱼肉，洛夫人干嘛往那边想啊。”
约西亚眉尖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戾色。
洛酒掩下眸中嫌恶，笑了，“难不成刘局长还是我肚子的蛔虫，我又没说我往哪想，怎么刘局长就敢随便说啊。”
说罢，她用指节敲了敲面前茶杯的杯沿，吩咐约西亚：“这茶凉了，你去换杯新的。”
“是，夫人。”约西亚抬头看了对方，将茶杯端了下去。
“哈哈哈哈，洛夫人真会玩笑。”经由洛酒这么一调侃，刘易成也跟着哈哈大笑。
他对洛酒说：“洛夫人，我这次来呢，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关心关心您。您说您也七百多岁高龄了，好不容易洗脱连环杀人案的嫌疑，要是再背上点别的什么，那就不好了。”
洛酒：“刘局长有话不妨直说。”
“哈哈，洛夫人是爽快人，那我可就直说了啊。”
刘易成坐直了，“洛夫人，您知道死在你医院这六个人都是什么人嘛？一名老法官，四名议员，还有一位北陆直辖市的市长。那撒旦教的信徒为了给他们主人报仇，可都是挑位高权重的人下手。”
“现在医院那边可全乱了套了，记者闻着味都跟疯狗似的，我电话都快给他们打爆了，但是吧，弟弟我身为警局局长...”
他指指自己，压低声音，“可都给您压着呐。”
洛酒煞有其事地哦了一声，“那刘局长的意思是？”
“害，洛夫人，明人不说暗话，我不跟你藏，您也甭装傻。您应该猜得到一旦新闻被爆出，大家知道这六个人死在你医院，会怎么想。”
洛酒挑眉：“怎么想？”
刘易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的鱼肉渣子，一伸手，助理立即将一个文件袋交在他手中。
他便摇头叹慰边将文件袋撕开，从里面抽出一沓文件扔给洛酒。
“您不用怀疑内容的真实性，我动用局内网查了，死的这六个人分别是在上次连环杀人案中对您反对声音最大的六位。且您旗下的洛家医院，有30%的医护人员来自您开办的孤儿院。”
“这还只是一部分证据，您说万一我较起真儿来，您这位置，还坐得稳吗？”
刘易成冷笑，“洛夫人，恕弟弟我冒昧，您这事儿，呵呵，办得不够漂亮啊。”
洛酒手托着腮，“所以呢？”
刘易成比出一个七的手势，“七个亿外加洛家百分之十的股份，只要夫人肯给，弟弟保证这件事不会再让您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