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柳玟玟好久才回过神,“琉火,你喊我滚?”
月琉火面无表情,“所以你是还想我再喊一遍吗?”
眼泪再次从眼角流了下来,柳玟玟这次是真的伤了心,“你变了,你居然为了一个陷害你的女人喊我滚!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说罢,她哭着转身跑了。
“真是把她惯坏了,跟谁都没大没小的,”月琉火没有出去追,面色依旧犀利,“我平时都嫌烦懒得理她,教母更是别理她。”
洛酒饶有兴味地坐在床上看戏,“但愿月先生是真的烦她,而不是怕我计较,故意在唱红脸呢。”
“为了给自己养大的孩子开脱,居然舍得对她说滚,想不到月先生也有这宅心仁厚的一面。”
月琉火闻言微愣,原来她都看出来了。
“不愧是能在教母的位置上坐500年的人啊,原来教母也不是全靠您那个万能执事。”
“玟玟的确被我惯坏了,但还是希望教母不要与她计较。当然,教母要是硬要与她计较,那我也没办法。”
洛酒:“我还以为你会说你也会跟我计较。”
“那不至于,毕竟我该做的都做了,而且那孩子当真有点愚蠢,让她吃些苦头也是好的。爱谁不好非来爱我,我要是真有爱,就不会是邪教创始者,而是慈善家了。”
月琉火从袖中拿出一把骷髅梳子,看材质应该是骨头,然后拢过他那头飘逸的白发,自上而下慢慢梳着。
洛酒仔细观察着他,这个男人皮肤极好,细碎的灯光打在脸上,甚至能看清皮肤那层薄薄的细绒。他的美与约西亚那无可挑剔的神性美不同,他美得更像人。
难怪那个姑娘会对这个人产生爱情,这副皮囊太过出众,就算是知晓他那些恶劣行径,也还是会有飞蛾愿意扑火。
“你倒有自知之明。”她笑说。
“要是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怎么配跟教母讲话呢。”月琉火谐谑地看向洛酒,“不过我有一点好奇,教母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追问我与玟玟是否是已婚关系?”
“你身上那么白,是因为人类与血族结合产生的基因突变?我看你连睫毛都是白的。”
“算是吧,但是教母不要转移话题。”
“连转移话题都不行,和你聊天真没意思。”
洛酒兴致缺缺地瘫在床上,“我只是想做一个实验,如果你和那个姑娘真是已婚关系的话,倒真有可能会考虑你的提议。”
“什么提议?”月琉火问。
洛酒将头稍稍抬起来一点,“就是跟你试试的提议啊。”
月琉火梳头的动作骤然停滞,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教母的想法要是在人类社会,可是会被唾弃的。”
“所以丈夫被抢走,妻子是会伤心的对吧?”
“这还用说?”顿了顿,他又补充:“当然前提得是妻子爱着丈夫的情况下。”
“怎么......”月琉火怪异地开口:“教母是看上了哪家有妇之夫了?”
洛酒盯着天花板发呆,“没有看上,就是想让对方也品尝一下爱人被夺走的滋味。”
这个“也”字用得好,月琉火幽深的眼波从她身上掠过,忽然想起五百年前发生在这个女人身上的事。
“我能问问是哪位吗?”
“你不能。”洛酒拒绝得无比干脆,“该我了,你绑我来又不准备杀了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次我要是再不准许教母转移话题,是不是还要被说无趣?”月琉火浅笑,反正他对别人的事也不是很感兴趣,干脆直说:“实不相瞒,请教母来,我的确是有一件事,并且只有教母能办到。”
洛酒:“什么事?”
“我最近新学了一个血肉魔法,可以召唤死灵。”
“你要逆转生死?”洛酒眉心微蹙,“可你母亲连骨头渣都不剩了,估计都渡过冥河参与轮回了。你如果强行把灵魂从冥河带出来,冥界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月琉火将食指竖于洛酒唇间,“教母别急,先听我说。”
“我不是要复活我的母亲,事实上,虽然我很想念她,但那样善良的存在,活在这样的世界对她来说更是一种痛苦,与其让她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不如早点投胎。”
“那你修习血肉魔法打算干什么?”
洛酒心中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月琉火俯身对她露出温柔的笑意,“人与吸血鬼结合的后代,或多或少会因为基因不匹配而产生突变,教母看到的我身上这种异于常人的白化,就是突变的症状之一。”
“为了治愈我的白化,我找了不少研究基因疾病方面的专家,我换过血,注射过药物,吃了不少苦头,最后都无济于事。”
“科学无法帮助我,我只能求助于旁门左道,我翻看历史,最终发现历史上有一个人,可以帮助我。”
说到这里,月琉火眼中燃上一股神秘的炽热。
心底的不安开始具象化,洛酒的脸渐渐变了颜色,她谨慎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似乎已经猜到他即将要说出来的那个名字。
“教母猜对了。”月琉火的白发拂过她脸颊,落在她耳畔,“就是你心中那个名字。”
“促成蔷薇公约的功臣,人类世界最伟大最杰出的天才医生,绯夜。”
果然是他,洛酒所有一切的神情在听见那两个字后全部涣散。
身体开始条件反射的颤抖,惊慌,错愕,难以置信,恍似五百年前的痛苦再临,她生硬地转动双眸,努力找回理智:“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虽然教母当初在史书上将绯医生的存在抹除,但我还是在一些野史上找到了蛛丝马迹。绯夜是目前人类史上唯一一个能够完成吸血鬼器官转移的医生,所以我想,我的病,应该只有他能治。”
“只是用过血肉魔法召唤死灵需要用死灵生前最在意的人作为媒介,我就只能把教母绑来了。”
“最在意的人?”这几个字听得洛酒一阵反胃恶心,“如果你是因为这个把我绑来,那你可以寻找下一个目标了,很遗憾,我并不是那个人最在意的存在。”
月琉火亲昵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想到五百年过去,教母听见绯医生的反应还是那么强烈,难道说他当时剥你膝盖骨的时候真的没有打麻药?”
“混蛋!”洛酒给了他一巴掌。
月琉火没有躲,瘦削苍白的脸上即刻显出五道清晰的指印,他浑不在意地揉了揉正渗着血丝的嘴角,“教母还是第一个敢打我巴掌的女人。”
“本来我还觉得揭教母的伤疤是否太过分,那现在算咱们扯平了。”
“明晚,教母就可以见到曾经与自己相爱的人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