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
胡千尘一眼就看到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背影，“老头！”
“师兄，你怎么可以这么喊师父？”云苓震惊的瞪大双眼，“师父会打人的。”
“快快快，赶紧下来，跟我走！”
胡千尘的师父，胡清玄根本来不及跟徒弟们附和，抓住一个人就往外走。
“干什么？”胡千尘踉跄几下，还是跟上了步伐，“怎么了？哪里出事了？”
“哎呀，老牛家生崽了，本来应该是明后天，这今天就发动了。”胡清玄一边快步疾走，一边念叨，“得亏我今天没出去，要不然不就一尸两命了吗？”
“那赶紧的吧。”胡千尘也不敢耽误。
可是等他一到地方，便傻了眼，“不是，老头，你说的生崽，是羊下崽啊？”
“废话，要不然呢。”胡清玄白了一眼自己的笨徒弟，“赶紧的，给我搭一把手！”
胡千尘只能撸起袖子，他，他从哪里开始啊？
“老胡，这是谁啊？”老牛家的牛大爷问，“我怎么没见过这小伙子啊？”
“我儿子。”胡清玄说，“一直在京城来着，这不要过年了吗？来看看我。”
“哎呦呦，老胡，你还有这么大的儿子呢？”牛大爷眼睛上下一搭，“老胡，咱俩结个亲家吧？我家小花，年芳十八，能下地能上山的，那是干活的一把能手，配你家小子那是绰绰有余。”
“那可不行。”胡清玄直接拒绝，“我这儿子有媳妇了。”
胡千尘竖起一只耳朵，他怎么不知道？
“啊？谁啊？京城的啊？”牛大爷继续问。
“云苓，云苓是他童养媳。”胡清玄一边接生一边道，“等开春了，他俩就办了。”
“什么？”
胡千尘惊呼道，“不是，我怎么不知道啊？”
胡清玄斜睨他一眼，“你知道什么？赶紧的，一会儿难产了。”
胡千尘只能闭嘴，专心致志为这位，这只母羊接生。
风尘仆仆的胡千尘，连口气都没喘呢，又得干这充满血腥味的、他生平第一次的接生。
“走了啊。”胡清玄忙完也不久留，“过两天请我喝酒啊！”
“放心吧，管够！”牛大爷道。
“老头，你现在，现在已经不治人了？专门给动物看病了？”胡千尘疑问道。
“给谁看不是看啊。”胡清玄仙风道骨的说，“给人看病多麻烦啊，你往日在那个皇宫中还没看够吗？”
“话是这么说，可你以前可是……”胡千尘前后左右一看，“你要是不想回去，你倒是给我写一封信啊，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就怕你死在哪里，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哎呀，你师父我啊，死不了。”胡清玄摆摆手，停下脚步。
“怎么了？”胡千尘一愣。
咚！
胡清玄抬起手眼疾手快在大徒弟脑袋上敲了一下，“你从到这里一直到现在，叫了我多少声老头？你这孩子，是不是欠收拾？”
胡千尘没有感觉多疼，反而很是怀念。
他不会有受虐倾向吧？
“淮聿呢？他没跟你一起来？”胡清玄说，“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哦，他去蕃地了，他都多大岁数了，留在京城不合适。”胡千尘道。
胡清玄顿了顿，“蕃地？也是，他早该走了。”
胡千尘揉揉自己的脑袋，“哎，老，咳，师父，刚才你说的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胡清玄不知道徒弟指的是什么。
“就是，就是童养媳的事。”
胡千尘觉得这话他自己说出来有些羞耻，他这么大岁数了。
“啊，那个啊，糊弄他的。”胡清玄说，“我要不这么说啊，明天，不，可能今晚就有不少人过来，准备和你相看相看。”
“啊？我这么吃香吗？”胡千尘顿时有一股油然而生的骄傲。
这乡间姑娘应该也别有一番风情，若是能觅得良缘，也不失一段佳话！
“你想看啊？也行，我不介意，那姑娘啊，确实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人美心善的，你要是真有这想法，也行。”
胡清玄一副事事为徒弟着想的善良师父模样。
“胡叔叔，你帮我家接生完了？”一个绑着两条麻花辫，脸蛋上两坨红，身板看着比胡千尘整整多出来一半的姑娘说道。
胡清玄：“啊，对，小花啊，这是我……”
胡千尘立马拽了一下师父的衣袖，“师父，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我赶了好几天的路，我都饿了！”
“小花，那我先走了，赶紧回家吧。”
胡清玄打趣的看一眼徒弟，“你看你这人，这人都到跟前了，你怎么还退缩了呢？”
“行了，行了，我真饿了。”胡千尘不愿再说这事，“赶紧回去吧，那个，那个师娘不还在家呢吗？我还没见过呢。”
“行，那就回去。”胡清玄哈哈一笑，“千尘，你可不能以貌取人。”
“我没有。”胡千尘撇了一下嘴，“师父，我有师母了，你怎么不告诉我？要不是这次云苓上京找人，我是不是一辈子也不知道啊？”
“你师母身体不好，身边离不开人，这云苓呢，小时候身体也不好，我要是跟你说了，你肯定会过来。”胡清玄看着不远处的房子。
“千尘，你看，咱家是不是烟筒有烟啊？我这可能老了，眼神可能花了。”
“嗯？”胡千尘一看，“是有烟，师娘是不是做饭呢？”
“糟了，赶紧回去！”胡清玄迈开脚步，以一种胡千尘都要跟不上的速度极速往家里跑。
“哎？等等我啊，别跑啊！”
胡千尘觉得自己怎么这么狼狈啊？他只是想过来看看许久未见的师父，这怎么没一刻消停的啊？
“咳咳咳！这是怎么了？”胡千尘刚一走近，就被一股浓烟呛得够呛。
“没事吧？”
胡清玄从厨房里拽出俩人，左手提溜着他二徒弟，云苓。
右手揽着胡千尘好奇许久的师母。
“你俩怎么又想做饭啊？就不能等我回来？”
“云苓说，千尘来了，我就想露一手。”
胡千尘只觉师母的声音如沐春风，“师母不必这么麻烦，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