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见顾复声的时候顾辰轩面上的笑容不减，目不转睛地看着顾复声拿起面前的电话。
“大堂姐……”说了一句他见顾复声要反驳，连忙堵住她要说的话，“我都要死了，就让我最后这么一次叫你吧。”
顾复声不语，等着他的下文。
“你之前问我为什么要对郭巴下手，现在我来给你答案。”顾辰轩垂眸，似在追忆往事，“你说我嫉妒所有美好的一切，其实不尽然。郭巴这小子，你真以为他有那么无辜吗？他要是真的无辜，当初就不会抢我的钱，那时你揍他的时候，是不是真的觉得一个三观未成的未成年，做不出这种事？”
“他能听张佐的话，一是张佐是学校里的校霸，二是他不想成为被霸凌的对象。只要有人成为那个体系的最底层，那他就会摆脱被霸凌者的这个身份。在那样环境下成长的花朵，你真的认为，他是洁白无瑕的吗？”
顾复声罕见的沉默了。
她不是不知道校园霸凌有多么无耻下作，只是不清楚这些恶念的源头是什么。
“当被霸凌者成为霸凌者的时候只会变本加厉。”顾辰轩的话一字一句地闯进她尚未理清的思路里。
“我只能说，他罪不至死，却称不上无辜二字。”
说实话，这个结果顾复声需要浅浅消化一下。
她的人生没有遇到过肉体伤害的霸凌，精神或许有点，但她从不在意。
所以她很难共情顾辰轩的际遇，为此她不做任何的评价。
“大堂姐，很感谢你也曾对我一视同仁过。行刑的前一天，是你的生日，我准备了一个礼物给你，在我房间的床底下的一个曲奇饼干盒子里。我想，那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东西了。”
顾复声临走前还是留了一句话，“今晚九点左右，狱警会带你到能看见天空的地方，记得抬头看。”
她出来以后在外面坐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顾辰星就一脸雾水的走了出来。
别说顾辰星一脸雾水了，顾复声也是很诧异。
她和顾辰轩已经不熟到这种地步了吗？
“这么快？”
顾辰星迟疑点头，“嗯，我们去老宅吧，他说那里有东西是给我的。”
三个人坐着车前往老宅，顾复声和顾辰熙直奔顾辰轩房间，只有顾辰星拿着一个刨土铲子来到了院子里的桃花树下。
顾辰熙找到了书桌上的股份转让协议，等顾复声从床底拿出那个铁制的曲奇饼干盒子的时候，两人才一同出门找顾辰星。
院子里的顾辰星拿着铲子哼哧哼哧地把桃花树旁挖出了一个坑，在挖到一个木头架子的时候才使用环柔政策，将周边的土缓缓刨开，生怕刨坏了里面的东西。
顾复声走过去帮她把底下的东西拿出来，木架子四四方方的，将中间的陶罐子保护得很好。
顾辰熙走过去，看着那个罐子开口：“是……女儿红吗？”
顾辰星：?(?–?)?
顾复声： (⊙o⊙)
顾辰星：“我没记错的话，女儿红这种东西，应该是父兄埋的吧？”
“小轩刚到我们家那会儿，经常一个人躲在这里挖土，那个时候家里人都不是很待见他，也就没人管他在做什么，没想到是在埋这东西。”顾辰熙说这话的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辰星，“更没想到这是给你埋的。”
原来小轩那么早的时候，就认识顾辰星了吗？她都不知道呢。
顾复声则是盯着顾辰星看，她挺好奇顾辰轩和顾辰星说了些什么的。
顾辰星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打了电话让人来搬这个至少有十来寸的陶罐子。
起身的时候，她目光扫到了顾复声放在一旁的铁制曲奇饼干盒子，蓦地一顿。
她好像想起了些什么。
回去的路上，坐在后座的顾辰星不自主地就往顾复声的身上靠。
她语气是难得的落寞，“姐姐，你相信这世上有因果吗？”
“怎么了？”
“我以前是不相信这些的，但是现在，我好像有些相信了。”
顾复声抬手揽住她的肩膀，“你要是信，那就是存在的。”
“姐姐，我是不是没有和你说过，在我十五岁那年，去过一次蓝星福利院？”
“没有。”
“自从你走丢以后，妈妈每年都会去福利院做一次义工，就是希望能在这茫茫人海中能有那么一丝希望会在一群孤儿里找到你。我十五岁那年，也去了一次，是在那年五月，福利院新来一批孤儿。”
“我十五岁之前并不在A市生活，十五岁之后才回的A市，六月回的。”
“所以那一次，我和妈妈没能找到你。”
顾复声轻声询问：“是今天顾辰轩和你说了什么吗？”
“嗯，他和我说对不起，还有……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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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堂姐，谢谢你还能来送我最后一程。”顾辰轩的眼底不复刚才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的苦涩。
她和这个堂弟很少往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沉默的听着他说。
“这么多年都没说过什么话，现在见面，我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沉默一下，才斟酌开口：“有些时候，不是非要说些什么才能显现出情怀的。”
有些人，哪怕一句话也不说，也能读懂对方心里的千言万语。
但很显然，她和顾辰轩根本不存在这种默契。
“好像这么多年，我都没有给你送给什么礼物。你和大堂姐的生日在同一天，我现在也没什么可以送给你的，老宅桃花树下我埋了一坛酒，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也算是你和木子的新婚贺礼。”
顾辰星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大概是无话可说的缘故，顾辰轩也结束了这番尬聊，“今天的探望时间也要到了，二堂姐，对不起。也谢谢你……这句谢谢，到底还是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