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义师决定马上向登州方向进发。
因为跟登州之兵这场硬战,已在所难免。
狭路相逢勇者胜,趁着起义师刚夺下莱州,士气正盛,一鼓作气,直奔登州,与登州之兵马上开战。
起义师急行军近三十里,到了柏香村,但见古柏参天,苍翠浓郁。
忽有一壮妇,大踏步奔至军前,喝道:“且住!你们军中有本事的,敢出来与我比试武艺么?”
只见这壮妇眉横眼竖,唇卷鼻掀,一头发似虾须,裹着棋子花织成的帕儿;两臂硬毛如猬刺,约着锟铻铁炼就的镯儿;上身穿一件锦纹白额虎皮秃袖的短袄,下身穿一条金钱玄豹皮紧裆的长裤;腰系牛筋绦,足穿猪皮靴,手担着一柄铁锹。
军士见这妇人如此形相、装束,都不禁哈哈大笑。
一军士喝道:“你个泼妇,有何本事?敢阻挡我起义师大军前进。快快给我闪开!”
这壮妇冷笑道:“那你们可睁好了的狗眼,看清楚了。”
这壮妇一说完,就将铁锹抡动,双足跳跃,口中咤叱,滚滚风生,迸出万道寒光,如掣电一般。
这壮妇的身子,只在风电中旋转,看不见她的影子了。
众军士看得目瞪口呆,心中不禁喝了一声彩。
于火见大军突然停住,在驴背上一纵,运法眼一看,已见前军被人阻住了去路。
不等军士跑回报知,已骑着黑驴往前了。
这壮妇舞毕,又喝道:“可有人来比试么?”
众军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无一人敢上前与壮妇比试。
这壮妇见军士无一人敢向前,不禁得意洋洋起来。说道:“你们中只要有人能与我斗上十个回合,我就放你们过去。要是不敢与我比试,你们就不要想从此路过去,只好一千年站在了这里。”
这壮妇说完,就杵着铁锹,立于路中央,看着已退却到三丈外的军士,哈哈大笑。
忽闻大吼一声,一条黑魆魆的大汉,纵起有八九尺高,突然从军士中跳出,恰如天上掉下个赵玄坛来。
此大汉不是别人,正是铁柱。
只见他手持两把锟铻铁巨斧,径奔那壮妇。
壮妇见状,也不敢怠慢,舞动起了铁锹。
这铁柱没上没下地横砍进来,两把巨斧如风轮一般。
这壮妇略一侧,取铁柱的右半边,铁柱则急转身拦架。
两把巨斧飞起,正迎着壮妇铁锹打来,一声激裂,火珠爆散。
两个人盘盘旋旋,斗了五六十合,不分胜负。
军士急忙给于火让开了一条路,骑着黑驴的于火,已到了前头。
铁柱与壮妇打得火热,铁柱着地滚进,直取壮妇下部,大喝道:“着。”
两把巨斧如旋风一般,卷在壮妇两脚踝骨上去。
这壮妇轻轻一纵,铁柱就砍了一个空;壮妇便乘势在铁柱肩窝里尽力踢了一脚尖。
铁柱已躲不开,就着了壮妇这一脚,被踢翻在地。
这壮妇便挥铁锹来打铁柱,只听“哐当”一声,铁锹重重地打在了一根狼牙棒上。
这壮妇双手虎口瞬即就被震裂,铁锹也脱了手。
她看着地上这根既不粗、也不长的狼牙棒,脸上尽是惊诧之色。
铁柱见状,就要持巨斧砍向这壮妇。
“住手。”于火制止了铁柱。
他缓款走到这壮妇旁边,俯身拿起了地上这根狼牙棒。
“你是何方人氏?叫什么名字?”于火问道。
此时,这壮妇已完全没有了嚣张之势,回答道:“我住在本郡乱山内乱苎村,父母只生我一个,今年二十五岁,也不嫁人,人都唤我女金刚。恃着几斤气力,打生为活。就是我身上这衣服,也靠着畜类送来的。”
于火一听,心说,这妇人倒是实诚。
我只问了她两句,她倒好,竹桶倒绿豆一般,将自己的年龄身世全说了,只差生辰八字没报了。
于火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为何要拦阻起义师呢?”
女金刚答道:“我向闻得晨曦公主领着忠臣义士,在卸石寨起事;我并非有心要拦阻起义师队伍,而是要投军于起义师。”
于火很是诧异,他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女金刚却是来投军的。
“既是如此,你为何不直接去卸石寨报名参军呢?”于火追问道。
女金刚答道:“我没有脸面学那些名士山人,鞠躬屏息,伺候衙门的调儿。”
于火心说,有异才者,自然不同于流俗!就说道:“难为你想得出这拦路投军之法。我军还少个主守大纛的,你任此职如何?”
女金刚说道:“我愿尽力向前,不愿落后。”
于火微笑着说道:“守纛旗,是要紧跟着晨曦公主的,是重要且重大的职任,却不是一味尽力向前的。当然,若有向前之处,自然调用。”
女金刚一听,赶忙拜谢了。
于火又问:“你这铁锹有多重?”
“七十多斤。”
“这不像兵器。你可用得钺斧月铲之类的兵器么?”于火问道。
女金刚答道:“我本无师传授,将这铁锹来锄地,打牲口,已使得惯了;要是别项兵器,却不能习惯。”
于火点了点头,心说,这女金刚竟能无师自通,实乃极好天赋武者之姿。
于火让军士给女金刚牵过一匹马来,让她去守大纛,随晨曦公主而走。
女金刚自来不曾骑过马,把个手在鞍背上一按,那马儿就蹲了下去。
她腾身跨上,用腿一夹,马儿即向前直窜,她顺手勒个住,倒也会骑马了。
……
马猴探知回报,登州总兵章信已统兵五万奔来,距起义师已不足百里。
军师一听,问起这登州总兵章信来。
起义师却有多人知道这章信的来历。
原来这登州总兵章信,就是当年北泙都指挥使章信。
当年建业皇帝曾颁密敕给章信,令他觑便擒拿武王。
但章信反将密敕献于武王,反助武王谋逆。
迨武王南下淮扬,恐山东沿边有防海的兵掩袭其后,就命章信招抚登莱诸城郡,升其为总兵官,镇守其地。
晨曦公主等人一听,群起激愤。
军师即刻下令,全军加速前进。
不上几个时辰,两军就正面相遇,马上列成阵势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