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的很好，自己的医术可是别人想学都学不到的。
难得，
她松口可以收他做徒弟，对方应该是激动地，兴奋地。
“我对学医没什么兴趣，你还是另找其他人吧。”
林玖直接拒绝了。
对于未来，
他有清晰的规划。
学医，不太感兴趣。
巫芙不敢相信，她都拉下面子来收徒了。
对方竟然不答应？
“什么叫没兴趣？”
“可能是我没说清楚，我巫芙的本事，不说这小小的寨子，就是到了外面也是顶尖的。”
巫芙收起了先前的从容，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直冲脑门。
完全接受不了。
林玖耸肩，所以呢？
不可能因为遇到一个厉害的人，对方愿意教自己本事，他就轻易放弃一直以来的坚持。
况且，
他真的不感兴趣啊！
林玖真诚的建议，“要不，你再找找别的人选？”
“我觉得，我没有这个天赋。”
“对，是我看走眼了，你一点天赋都没有。”
作为寨子里唯一的医生，巫芙还是要点脸面的，矢口否认了自己之前的评价。
“就你这样，确实不配得到我的真传。”
肯定是她看走了眼，
这个没眼色的臭小子，怎么可能是她心心念念的徒儿，她徒儿该是乖巧听话的。
一下想明白，
巫芙再看面前杵着的两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指向门口，满脸的嫌弃。
“我这不留外人，你们赶紧走。”
“碍眼！”
巫芙的脾气千变万化，说话也是跟着心情来。
时常，
上一秒还跟你笑呵呵的说话，下一秒，突然翻脸，说起话来尖锐的直戳人心肺。
巫芙在寨子里的人缘，并不好。
但是，
不是寨子里的人不理她，而是，她平等的嫌弃过所有人。
要不是大家还要依仗她的本事，阿巫都担心她走在路上被人套麻袋。
巫芙：没一个能看的。
好吧，
事情还是走向了最坏的结果。
林玖早有预料，
稍微有点脾气的人，在发出邀请却被对方拒绝，之后，都会有恼羞成怒的心理。
主人家要赶人，
他真做不到赖着不走。
林玖：“好，不过麻烦你告诉阿图，我们在门外等他。”
巫芙摆了摆手，
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走了，”林玖看了眼温初言，一副你赚大发的样子，“我陪你等。”
“我对你好吧？”
温初言忍俊不禁，笑着配合道：“好，你最好了。”
这世上，
再没有比你更好的。
“那是，世界上只有一个这样的我，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第二个。”
两人一点没有被赶出门的窘迫，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看着还挺高兴。
只要不把别人的事放在心上，情绪也就不会受到影响。
而林玖只在乎重要的人。
这个没礼貌的大妈，可不算。
“装什么装！”
巫芙见不惯，撇了撇嘴。
她就不信，都被人扫地出门了，心情能有好的。
以往，
只要她用这招，再沉稳的人都会忍不住跳脚。
没了碍眼的人，
巫芙也就得没什么劲。
回了屋子，
里面，
阿图舀了一勺药，举到阿爸嘴边，又气又急道：“阿爸，你要吃药啊！”
“吃了药，等会就不咳了。”
不咳了，就能睡个好觉，也能吃下去饭。
能吃饭，就能长肉了。
“阿爸……”
可惜，
无论阿图怎么哀求，躺椅上的人好像是打定主意，就是不肯张口。
草药珍贵，
阿图也不敢硬喂，怕浪费掉。
这不，
父子俩僵持了好一阵。
“磨磨唧唧。”
巫芙看不过眼，上前抢过那碗药，挤开还想抢回去的小阿图。
弯腰，
一手掐住男人的下巴，摆正了，掰开。
药碗直接怼上去，倒完。
暴力合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把空碗扔给一边，满是不赞同的阿图怀里，巫芙拍了拍手。
自得地说道：“还得是我。”
“小图，对你阿爸就得这样，你阿爸蔫坏。”
一个没看住就吐药，
不这样，
根本没法让他乖乖吃下去。
阿图捧着碗，看着到现在一直闭着眼，没看自己的阿爸，心里有些失落。
阿爸，
应该是生他气了吧？
以前，
阿爸看到他端过来的药，就算再苦，也会笑呵呵的喝完。
阿图没见过这样的阿爸，
好像被灰色笼罩，整个人都跟以前不一样。
“行了，出去把锅碗洗了。”
“你那两个朋友，还在门外边等着你，别磨磨蹭蹭的。”
眼看着，小阿图要哭。
巫芙赶紧出声，把他也赶出去。
她这里是治病的地方，可不负责哄小孩，麻烦死了。
“哦……”
阿图没想太多，不舍的看了一眼阿爸，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
巫芙瞪眼，“还不快走！”
阿图吓了一跳，不敢再停留，一路小跑着出了门。
房间里，
巫芙拖了个小椅子，坐在阿图他阿爸边上，不太理解道：
“你这人太拧巴，小图没回来，你是天天在门口等着、望着，现在人回来了，你又搞什么？”
“不看、不说，是想干什么？”
除了让小图内疚，还能有什么作用。
有本事，
找个悬崖，往下一跳。
一了百了。
大家伤心一阵子，之后的日子，还不是照样过。
巫芙就看不起这样的男人，
不想死，也不想活。
躺椅上的男人，还是一动不动，保持着活死人的状态。
看着让人火大。
巫芙可不惯着他，踢了一脚躺椅。
骂道：“你装个鸟！”
“小图是个好孩子，你能有这样的孩子，是你的福气，也是他倒霉。”
摊上这么个阿爸。
“当年的事，你不能迁怒到一个孩子身上，算起来，小图那时候都没出生。”
“说到底，还是你没本事，护不住人。”
当年的事，
寨子里的人都顾忌着小图，谁也没有谈论过。
男人睁开眼，
灰色的眼眸，没有一丝神采。
眼前灰蒙蒙一片，他已经看不见。
“我知道。”
“只是……阿芙，我活不了多久了。”
男人苦笑一声，他自己的身体，他清楚。
时间不多了，
他来不及做一个更好的阿爸，那么，就做一个坏阿爸。
至少，
以后阿图不会为一个坏阿爸感到伤心。
药力上来了，
疼痛消退，身体酸软的连抬手都很费劲。
男人撇过头，劝道：
“阿芙，有机会就走吧，带着阿图一起离开这里。”
“那些怪物，忍不了多久了。”
现在的怪物，不再像典籍里记载的那样，他们有了智慧。
学会潜伏，学会偷袭，学会伪装。
偷袭采买的人，抢夺他们根本用不上的生活用品，这都是为了引诱更多人出去。
怪物的鲜血，不再让他们惧怕。
反而，会暴露寨子的位置。
男人发现后，第一时间把这个猜测告诉了阿巫。
事实证明，
采买的一行人里，带着东西的人，更容易受到攻击。
这也是为什么，
阿巫会急着把族人往外送。
平静的山寨，被一群清洗干净利爪、虎视眈眈的怪物包围，随时可能颠覆。
巫芙沉默了一会，
难得正眼看向这个颓废的不成人样的男人。
“知道了，小图，我会照顾好他。”
“你……多撑一段时间，别让孩子伤心。”
最后的这段时间，
多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吧。
巫芙懒得听他的回答，寨子不能再待下去，她得去收拾一下。
有些药材，只有这里才有。
她得多备亿点。
男人默然，指尖划过身上披着的衣服。
片刻，
空荡的房间，一句近乎于无的呢喃。
“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