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平时，江奈铁定要跟他拌两句嘴，但她现在状态很不好，各种心绪交织在一起，更不想搭理楼云舒，闭上眼睛装死。
楼云舒将她搂紧了些，纠结半晌还是温声开口，“那白蛟早被我送到地下见阎王了，我先前养她，也就是闲来无事解个闷，跟她没什么瓜葛。”
江奈翻身背对着，不理。
“她生性好玩，下山后看中个白面书生，然而凡人寿数有限，她鬼迷心窍，竟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我权当养了条弑主的狗，将她剥皮抽筋。”
江奈伸手捂耳朵，不听。
“蛟珠阴寒，本是留着蜕皮时镇热所用，没想到误伤你，对不住。”
他解释得一清二楚，东西也确实是她未经允许擅动，江奈心里却更堵了。
所以养着她也是闲来解闷，不讨喜了就一脚踹开，也或者养她个一辈子也不妨事，反正凡人寿数有限。
江奈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差距，不只是十年二十年，而是以百年计数。
她在他宽阔的阅历里，勉强算是只比较有趣的蚍蜉，可以逗弄，却绝对不会动心动情。
楼云舒身上那种游刃有余的从容，完全是岁月的沉淀，不会为任何人破功，她怎么能因为一场荒唐的梦就自以为是。
她在他面前估计就跟还没断奶的小屁孩没两样。
那他们现在这样紧紧相拥又算什么呢？她做不到泰然自若，她会脸红心跳，会头脑发热，会……想吻他。
江奈伸手推他一把，却因为手上没力气，顺着他胸膛滑落，像情人间的爱抚。
不出所料，楼云舒面不改色，捉住她的手，放回裘皮里盖好，伸手碰了下她额头，摸到体温正常，眉头才舒展开。
江奈真的吃他这张颜，任何表情都杂糅着仙气和妖冶，勾魂摄魄，风情摇曳。
哪怕她自己长得也有几分姿色，在他面前都完全不够看，甚至常常有自惭形秽的想法。
江奈盯着他起身的背影犯了两秒花痴，有金刚菩提护体，温度上来身体也跟着恢复了，反而有点热得慌。
抬手掀开貂皮，就看见楼云舒提了一篮子野果进来，篮筐上盘着一条小青蛇。
江奈虎躯一震，忙不迭扯着被子缩到床角，楼云舒伸手点了下蛇头，沉声道：“青竹，下去。”
小青蛇一头栽到地上，化作一个十来岁的孩童，身上青布麻衣，作揖行礼，“对不起姐姐，刚才吓到你了，我摘了些果子来赔罪。”
江奈这才信了楼云舒所说的“打招呼”，合着满山的小蛇都是他徒子徒孙呗，好一个蛇窝。
山上的野果是真的又甜又多汁，江奈提着小篮子跟他下山，没一会儿就霍霍完了。
结果路边又窜出来个红衣小童，手里提着小果篮，面露羞涩，“姐姐好，我是叶青竹的朋友红点锦，这、这个给你！”
红棕色小蛇蹭的一下钻进树林里没影了，江奈提着两个小果篮哭笑不得，原来蛇也有这么可爱的吗？
“傻乐什么，越是花里胡哨的蛇，毒性越是强。”
江奈偏要跟他唱反调，“我就喜欢花里胡哨的，小巧精致，多可爱。”
楼云舒呼吸微滞，抿唇不再说话。
走到山脚，看见阿三等在车边，江奈直接拉开副驾驶坐进去，全程没给楼云舒一个眼神。
阿三战战兢兢地关上后车门，坐到前面开车，试图缓解气氛，“山路曲折，江小姐您晕车……”
“我不晕，这不是怕脏了楼爷的眼么。”
阿三：“……！”我还是闭嘴的好。
“我眼神算不上好，勉强也可忍耐，”楼云舒顿了顿，接着安抚，“别气，带你觅食。”
江奈此时无比厌烦他温水煮青蛙的做派，装作听不见，低头玩手机。
这两天太关注老妖精，她的后宫事务还没来得及处理。
最凄惨的莫过于宋柯宁，出来玩被强制遣返，还要被他父亲关三天禁闭，理由是冲撞长辈。
宋柯宁整只猫都委屈得不行，一直跟江奈发消息，吐槽自己被楼云舒强制禁欲的事。
江奈先前压根不知道这事，还以为小猫都是这么温顺的，情期过了就很乖，没想到这里面另有隐情。
时砚出差那边的工作告一段落，字字句句都透着归心似箭几个字，江奈还没回复完，一个电话打进来。
江奈从后视镜里瞥了眼楼云舒，眼神止不住心虚乱瞟。
难怪徐嘉君不让她跟楼云舒接触，天人之姿的皮囊下藏着那么一条狰狞黑蟒，换个胆小的估计能被吓死。
“喂，师父？”
“在干嘛呢？吃饭没？”
江奈不敢说跟楼云舒在一块，随口胡诌，“在逛古城，一会儿去吃饭。”
“发个位置，我这边忙完了，下午过去找你。”
江奈一惊，脱口而出，“这么快？”
“嗯？快？看来我不在的时间，奈宝过的很开心。”
江奈听他语气就知道，下午要遭殃，挂了电话，整个人神情恹恹，看见新鲜的吃食也提不起兴致。
她在想怎么顺理成章地跟楼云舒说自己要回酒店。
他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一边带她找餐厅一边计划着下午的行程。
餐厅是小巷深处的一家私房菜馆，招牌上挂的菜式玲珑精致，像什么精雕玉琢的艺术品。
等菜呈上来，江奈才发现这家私房菜大有门道，雪白的藕丁，究竟是怎么做出这么重口的香辣味？！
视觉欺骗算是被这家玩明白了，看上去清淡无油的菜肴，全是重麻重辣的川菜！
味道江奈也很喜欢，难得吃了满满两碗米饭。
吃了饭就得消消食，江奈估摸着时间还早，当楼云舒提出逛街时也就没拒绝。
景区里的古街有两条，昨天逛过的是南宋街，旁边还有另一条北宋街。
比起南宋街满街的小吃摊，北宋街更多的是文创店和工艺品。
江奈看见一家卖手链的饰品店，想起她那串金刚菩提没了，还觉得十分可惜。
盘手串的确会上瘾，尤其是包浆和光泽都那么好的手串，戴着也蛮好看。
余光瞥见店里有找名字穿手链的刻字玛瑙珠，江奈进去翻找一会儿，发现大多数是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好半天找到一颗“江”，至于“奈”估计是没有的。
江奈把那颗“江”放回玻璃箱，走出饰品店，楼云舒正在一个小摊上看香囊。
江奈有点奇怪，他身上明明就挺香了，还买这种小玩意？
楼云舒挑好一个，付了钱，把香囊里的香料取出还给老板，又叠了两个黄色小三角放进去，系好流苏。
“走吧，还想去哪玩？”
江奈顶着惹恼他的压力说：“我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