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裙摆的少女悚然一叫，笔直跌坐在地。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眸，瞳孔之中泛着摄人的冷芒，仿佛下一瞬就要将人的魂魄吸走一般。
妖怪！鬼魅！
不过十岁的楚柳荷睁大双眼，看向赵衍的目光充满满害怕和惊恐。
叫声惊动了假山另一侧的黎昭昭以及楚柳棠，二人抽身转到羊肠小径上，便见楚柳荷跌坐在一众侍卫跟前，为首一袭深黑长袍的赵衍淡然不语。
不知怎的，老赵衍又换回了那身错金磐纹袍，一重重黑色深衣将他平日的清俊全压了下去，显得整个人晦暗深沉。
凉风阵阵吹入广袖，他不过侧低眉目，便似夺了天地明光，行走之间衣袖里藏的尽是一手遮天的黑暗。
这样的意态，就连黎昭昭也被激得愣了一下，仿佛赵衍换了个人一般。
“阿、阿姐！”
坐在地上的少女险些哭起来，趴到楚柳棠怀中，不敢再去看赵衍。
如此激烈的反应，落在王府的下人眼中，已是十分不礼貌了。
楚柳荷这一哭，无疑挑起了所有人一直都避之不提的事情，一件众人皆知却从来讳莫如深的事情。
赵衍那双同所有人，同整座崇京城，整个大魏朝，乃至全天下，都不一样的眼睛。
此刻楚柳棠终于看清了，原来南阳王世子天生异瞳的传言，是真的。
世人皆道他善谋诡策，却不知这一个“诡”字的意思却是出在这双眼睛上。
如果没有那双妖异的眼眸，以他的智谋，崇京的人对他只会是崇拜和仰慕，但因了那双眸子，一切便都不一样了。
“柳荷。”
楚柳棠拍了拍楚柳荷，强自平复着心中的惊异，对赵衍低头道：“我二妹妹还小，一时惊扰了世子，还请世子恕罪。”
她小心翼翼地措着辞，生怕再冒犯了这位世子。
周围一片寂然无声，面对赵衍各自掂量着心中的那份惶恐。
唯独一个人在这阵沉默中悠然自得。
黎昭昭简直在心里幸灾乐祸得不行，看到赵衍被人嫌弃她就开心。
赵衍这样一双罕见的浅瞳色眼眸，应当是不详之中，最不详的那一类了。
其实这搁在她眼里，根本没什么。
想当初她离家避难，行走江湖的时候，什么样儿的人没见过，各式奇形怪状，歪瓜裂枣的模样多了去了，要是真吓起来，她那还能活到今天？
而且，赵衍只是眼睛有点不一样罢了，其他地方还是很正常的。
因而从见到赵衍的第一眼起，黎昭昭看他的目光便不曾掺杂过其他的异样在其中。
没有惊恐，没有害怕，没有与众不同。
不得不承认有的，只是对他那古里古怪脾气的烦闷。
这也导致她看待他这双眼睛的时候，比任何人都放得开，都不当回事儿。
“我就知道是你。”黎昭昭对赵衍做了个鬼脸，“只有你天天板着一张脸，跟个老妖怪似的，谁看到你都会被吓死。”
这话听得在场之人俱是猛然一惊。